卻說蒯良曰:“今孫堅已喪,其子皆幼。
乘此虛弱之時,火速進軍,江東一鼓可得。
若還屍罷兵,容其養成氣力,荊州之患也。
”表曰:“吾有黃祖在彼營中,安忍棄之?”良曰:“舍一無謀黃祖而取江東,有何不可?”表曰:“吾與黃祖心腹之交,舍之不義。
”遂送桓楷回營,相約以孫堅屍換黃祖。
劉表換回黃祖,孫策迎接靈柩,罷戰回江東,葬父于曲阿之原。
喪事已畢,引軍居江都,招賢納士,屈己待人,四方豪傑,漸漸投之。
不在話下。
卻說董卓在長安,聞孫堅已死,乃曰:“吾除卻一心腹之患也!”問:“其子年幾歲矣?”或答曰:“十七歲。
”卓遂不以為意。
自此愈加驕橫,自号為“尚父”,出入僭天子儀仗;封弟董旻為左将軍鄠侯,侄董璜為侍中,總領禁軍。
董氏宗族,不問老幼,皆封列侯。
離長安城二百五十裡,别築郿塢,役民夫二十五萬人築之;其城郭高下厚薄一如長安,内蓋宮室倉庫,屯積二十年糧食。
選民間少年美女八百人實其中。
金玉、彩帛、珍珠堆積不知其數。
家屬都住在内。
卓往來長安,或半月一回,或一月一回,公卿皆候送于橫門外。
卓嘗設帳于路,與公卿聚飲。
一日,卓出橫門,百官皆送。
卓留宴,适北地招安降卒數百人到。
卓即命于座前,或斷其手足,或鑿其眼睛,或割其舌,或以大鍋煮之。
哀号之聲震天,百官戰栗失箸,卓飲食談笑自若。
又一日,卓于省台大會百官,列坐兩行。
酒至數巡,呂布徑入,向卓耳邊言不數句,卓笑曰:“原來如此。
”命呂布于筵上揪司空張溫下堂。
百官失色。
不多時,侍從将一紅盤,托張溫頭入獻。
百官魂不附體。
卓笑曰:“諸公勿驚。
張溫結連袁術,欲圖害我。
因使人寄書來,錯下在吾兒奉先處,故斬之。
公等無故,不必驚畏。
”衆官唯唯而散。
司徒王允歸到府中,尋思今日席間之事,坐不安席。
至夜深月明,策杖步入後園,立于荼蘼架側,仰天垂淚。
忽聞有人在牡丹亭畔,長籲短歎。
允潛步窺之,乃府中歌伎貂蟬也。
其女自幼選入府中,教以歌舞,年方二八,色伎俱佳,允以親女待之。
是夜允聽良久,喝曰:“賤人将有私情耶!”蟬驚跪曰:“賤妾安敢有私?”允曰:“無私,何夜深長歎?”蟬曰:“容妾伸肺腑之言。
”允曰:“汝勿隐匿,當實告我。
”蟬曰:“妾蒙大人恩養,訓習歌舞,優禮相待,妾雖粉身碎骨,莫報萬一。
近見大人兩眉愁鎖,必有國家大事,又不敢問。
今晚又見行坐不安,因此長歎,不想為大人窺見。
倘有用妾之處,萬死不辭。
”允以杖擊地曰:“誰想漢天下卻在汝手中耶!随我到畫閣中來。
”貂蟬跟允至閣中,允盡叱出婦妾,納貂蟬于坐,叩頭便拜。
貂蟬驚伏于地曰:“大人何故如此?”允曰:“汝可憐漢天下生靈!”言訖,淚如泉湧。
貂蟬曰:“适間賤妾曾言:但有使令,萬死不辭。
”允跪而言曰:“百姓有倒懸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非汝不能救也。
賊臣董卓,将欲篡位;朝中文武,無計可施。
董卓有一義兒,姓呂,名布,骁勇異常。
我觀二人皆好色之徒,今欲用連環計,先将汝許嫁呂布,後獻與董卓。
汝于中取便,謀間他父子反顔,令布殺卓,以絕大惡。
重扶社稷,再立江山,皆汝之力也。
不知汝意若何?”貂蟬曰:“妾許大人萬死不辭,望即獻妾與彼。
妾自有道理。
”允曰:“事若洩漏,我滅門矣。
”貂蟬曰:“大人勿憂。
妾若不報大義,死于萬刃之下!”允拜謝。
次日将家藏明珠數顆,令良匠嵌造金冠一頂,使人密送呂布。
布大喜,親到王允宅緻謝。
允預備嘉肴美馔;候呂布至,允出門迎迓,接入後堂,延之上坐。
布曰:“呂布乃相府一将,司徒是朝廷大臣,何故錯敬?”允曰:“方今天下别無英雄,惟有将軍耳。
允非敬将軍之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