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算,大事剛好七件,不多不少。
”這時也懶得去計算那七件才算大事,總而言之:“老子不幹了!”“一不做官,二不造反,那麼老子去幹什麼?”想來想去,還是上回去揚州最開心。
一想到回揚州,不由得心花怒放,大叫一聲:“來人哪!”吩咐親兵取來酒菜,自斟自飲,盤算該當如何,方無後患,要康熙既不會派人來抓,天地會又不會硬逼自己一同造反。
要公主陪着自己去揚州花天酒地,她一定不幹,不過要去揚州開妓院,隻怕蘇荃、阿珂、方怡、沐劍屏、曾柔她們也不答應。
“好,咱們走一步,算一步,老子幾百萬兩銀子的家産,不開家妓院也餓不死我,隻是沒這麼好玩罷了。
”
當晚府中家宴,七位夫人見他笑眯眯的興緻極高,談笑風生,一反近日來愁眉不展的情狀,都要問:“什麼事這樣開心?”韋小寶微笑道:“天機不可洩露。
”公主問:“皇帝哥哥升了你的官嗎?”曾柔問:“賭錢大赢了?”雙兒問:“天地會的事沒麻煩了嗎?”阿珂道:“呸,這家夥定是又看中了誰家的姑娘,想娶來做第八房夫人。
”韋小寶隻是搖頭。
衆夫人問得緊了,韋小寶說道:“我本來不想說的你們一定要問,隻好說了出來。
”七位夫人停箸傾聽。
韋小寶正色道:“我做了大官,封了公爵,一字不識,實在太也不成樣子。
打從明兒起,我要讀書做文章,考狀元做翰林了。
”
七位夫人面面相觑,跟着哄堂大笑。
大家知道這位夫君殺人放火、偷搶拐騙,什麼事都幹,天下唯一有一件事是決計不幹的,那就是讀書識字。
次日一早,順天府來拜,說道奉到上官谕示,得悉皇上委派韋公爺查究忠誠伯馮錫範失蹤一事,特地前來侍候,聽取進止。
韋小寶皺起眉頭,問道:“你順天府衙門捕快公差很多,這些天來查到了什麼線索?”
那知府道:“回公爺:馮錫範失蹤,事情十分蹊跷,卑職連日督率捕快,明查暗訪,沒得到絲毫線索,實在着急得不得了。
今日得知皇上特旨,欽命韋公爺主持,卑職可比連升三級還要高興。
韋公爺是本朝第一位英明能幹大臣,上馬管軍,下馬管民,不論多麼棘手的大事一到公爺手裡,立刻迎刃而解。
卑職得能侍候公爺辦這件案子,那真是祖宗積德。
卑職衙門裡人人額手稱慶,都說這下子可好了,我們大樹底下好遮蔭。
韋公爺出馬,連羅刹鬼子也給打得落荒而逃,還怕查不到馮伯爺的下落麼?”韋小寶聽這知府谀詞潮湧,說得十分好聽,其實卻是将責任都推到了自己肩頭,心想:“那馮錫範的屍首不知藏在那裡,今晚可得用化屍粉化了,别讓把柄落在人家手裡。
隻要沒證據,誰也賴不到我頭上。
其實這屍首早該化了,這幾天太忙,沒想到這件事。
但皇上面前又怎生交代?皇上交代下來的差使,我小桂子不是吹牛,可從來沒有一件不能交差的。
”
那知府又道:“忠誠伯夫人天天派人到卑職衙門來,坐在衙門裡不走,等着要人。
卑職當真難以應付。
昨天馮府又來報案,說伯爺的一名小妾叫什麼香蘭的,跟着一名馬夫逃走了,卷去了不少金銀首飾。
倘若忠誠伯再不現身,隻怕家裡的妾侍婢仆,要走得一個也不剩了。
”
韋小寶哼了一聲,道:“這馮錫範不知躲在那裡風流快活,你多派人手,到各處窯子裡查查。
他吃喝嫖賭的不回家,小老婆跟人逃走了,也算活該。
”那知府道:“是,是。
按理說,馮伯爺倘若在花街柳巷玩耍,這許多日子下來,也該回去了。
”韋小寶道:“那也難說得很。
馮錫範這家夥是個老色鬼,可不像老兄這麼正人君子,逛窯子隻逛一天半晚。
”那知府忙陪笑道:“卑職不敢,卑職不敢。
”
正在這時,忠誠伯馮夫人差了他兄弟送了八色禮物來,說要向韋公爺磕頭,多謝韋公爺出力查案。
韋小寶吩咐擋駕小見,禮物也不收。
親兵回報:“回大人:馮家的來人好生無禮,臨去時不住冷笑,說什麼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又說皇上已知道了這件事,終究會水落石出,旁人别想隻手遮天,瞞過了聖明天子。
回大人:這人膽敢到咱們門前撒野,小的當時就想給他幾個耳括子。
”當日法場換人,這名親兵也曾參與其事,聽得馮府來人說話厲害,似乎已猜到了内情,不由得心中發毛。
韋小寶做賊心虛,不由得臉色微變,心想:“這般鬧下去,隻怕西洋鏡非拆穿不可。
你奶奶,馮錫範自己出給老子殺了,難道老子還怕你一個死鬼的老婆?”
突然間想到了一個主意,登時笑容滿面,向那知府道:“貴府不忙走,你在這裡等一會兒。
”回入内堂,叫來親兵隊長,吩咐如此如此。
那隊長應命而去。
韋小寶回到大廳,說道:“皇上差我幹這件事,咱們做奴才的,自當盡心竭力,報答聖主。
咱們這就到馮家大院去踏勘踏勘。
”那知府一愕,心想:“忠誠伯失蹤,他家裡有什麼好踏勘的?”口中連聲答應。
韋小寶道:“這椿案子十分棘手,咱們把馮家的大小人等一個仔細盤問,說不定會有些眉目。
”那知府道:“是,公爺所見極是。
卑職愚蠢的緊,始終見不及此。
”
其實以他小小一個知府,又怎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