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桌面金鑲玉嵌,心想:“桌上鑲的黃金白玉,一定不是假貨,挖下來拿去珠寶店,倒有不少銀子好賣。
”見桌上攤着一本書,左首放着的硯台筆筒也都雕刻精緻。
椅子上披了錦緞,繡着一條金龍。
韋小寶見了這等氣派,心中不禁砰砰亂跳,尋思:“他奶奶的,這烏龜皇帝倒會享福!”書桌右首是一隻青銅古鼎,燒着檀香,鼎蓋的獸頭口中袅袅吐出一樓樓青煙。
武當道:“你躲在書架後面,悄悄見一見皇上,那就是了。
皇上讀書寫字的時候,不許旁人出聲,你可不得咳嗽打噴嚏。
否則皇上一怒,說不定便叫侍衛将你拖出去斬首。
”韋小寶道:“我自然知道,不能咳嗽打噴嚏,更加不得放響屁。
”溫有道臉一沉,道:“小兄弟,上書房不比别的地方,可不能說不恭不敬的胡話。
”韋小寶伸了伸舌頭,不敢說了。
隻見他兩兄弟一個拿起拂塵,一個拿了塊抹布,到處拂掃抹拭。
書房中本就清潔異常,一塵不染,但他二人還是細心收拾。
溫氏兄弟抹了灰塵後,各人從一隻櫃子中取出一塊雪白的白布,再在各處揩抹一會,拿起白布來瞧瞧,看白布上有無黑迹,真比抹鏡子還要細心,直抹了大半天,這才歇手。
溫有道說道:“小兄弟,還是這會兒還不來上書房,今兒是不來啦。
耽會侍衛大人便要來巡查,見到年這張生面孔,定要查究,大夥兒可吃罪不起。
”韋小寶道:“你們先去,我再等一會兒就走。
”溫氏兄弟齊聲道:“那不成!”溫有道說道:“宮裡的規矩,你也不是不知道,皇上所到的地方,該當由誰伺候,半分也亂不得。
宮裡太監宮女幾千人,倘若那一個想見皇上,便自行走到皇上跟前,那還成體統嗎?”溫有方道:“好兄弟,不是咱哥兒不肯幫忙,咱二人能夠進上書房,每天也隻有這半個時辰,打掃揩抹過後,立刻便須出去。
不瞞你說,别說你不能在上書房裡多耽,便是咱哥兒倆,過了時不出去,給侍衛大人們查到了,那也是重則抄家殺頭,輕則坐牢打闆子。
”
韋小寶伸了伸舌頭,道:“那有這麼厲害?”溫有方頓足道:“皇上身邊的事,也開得玩笑麼?好兄弟,你想見皇上,咱們明日這時再來碰碰運氣。
”韋小寶道:“好,那麼咱們就走罷。
”溫氏兄弟如釋重負,一個挽住他左手臂,一個挽住他右臂,唯恐他不走,挾了他出去。
韋小寶突然道:“其實你們兩個,也從來沒見過皇上,是不是?”
溫有方一怔,道:“你……你……怎麼……”他顯是要說“你怎麼知道?“溫有方忙道:“我們怎麼沒見過?皇上在上書房裡讀書寫字,那是常見到的。
”韋小寶心想:“每天這時候,你們進上書房裡來揩抹灰塵,這時候皇上自然不會來,難道你兩個王八蛋東摸西摸灰塵的孫子德性,皇帝愛瞧的很麼?”溫有道又道:“小兄弟答允還銀子給海公公,我兄弟倆日後必有補報。
要見皇上嘛,那是一個人的福命,是前世修下來的福報,造橋鋪路,得積無數陰德,命中如果注定沒有這個福氣,可也勉強不來。
”
說話之間,三個人已從側門中出去。
韋小寶道:“既是如此,過幾天你們再帶我來碰碰運氣罷!”二人連說:“好極,好極!”三人就此分手。
韋小寶快步回去,穿過了兩條走廊,便在一扇門後一躲,過得一會,料想他二人已經遠去,悄悄從後門出來,循原路回去上書房,去推那側門時,不料裡面已經上了闩,他一怔,心想:“隻這麼一會兒,裡面上了闩,看來溫家兄弟的話不假,侍衛當真來巡查過了。
不知他們走了沒有?”
附耳在門上一聽,不聞有何聲息,又湊眼從門縫中向内張去,庭院中并無一人,他想了想,從靴中摸出一把薄薄的匕首。
這匕首便是當日用來刺死小桂子的,他潛身皇宮,自知危機四伏,打從那日起,這匕首始終沒離過身。
當下将匕首刃身從門縫中插了進去,輕輕撥得幾撥,門闩向上擡起。
他将門推開兩寸,從門縫中伸手進去先抓住了門闩,不讓落地出聲,這才推門,閃身入内,反身關上了門,上了門闩,傾聽房中并無聲息,一步步的挨過去,探頭在書房中一張,幸喜無人,等了片刻,這才進去。
他走到書桌之前,看到那張披了繡龍錦緞的椅子,忽然有個難以抑制的沖動:“他媽的,這龍椅皇帝坐得,老子便坐不得?”斜跨一步,當即坐入了椅中。
他初坐下時心中砰砰亂跳,坐了一會,心道:“這椅子也不怎麼舒服,做皇帝也沒什麼了不起。
”畢竟不敢久坐,便去書架上找那部‘四十二章經’。
可是書架上幾千部書一部疊着一部。
那些書名一百本中難得有一兩個字識得。
他拼命去找“四”字,“四”字倒也找到了好幾次,可是下面卻沒有“十”字“二”字。
原來他找到的全是“四書”,什麼“四書集注”,“四書正義”之類。
找了一會,看到了一部“十三經注梳”,識得了“十三”二字,歡喜了片刻,但知道那終究不是‘四十二章經’。
正自茫無頭緒之際,忽聽得書房彼端門外靴聲囊囊,跟着兩扇門呀的一聲開了,原來那邊一座大屏風之後另行有門,有人走了進來。
韋小寶大吃一驚:“老子今日要滿門抄斬。
”要去開闩從進門溜出,無論如何來不及了,急忙貼牆而立,縮在一排書架後面。
隻聽得兩個人走進書房,揮拂塵四下裡拂拭。
過不多時,又走進一個人來,先前兩人退出了書房。
另外那人卻在書房中慢慢的來回踱步。
韋小寶暗叫:“糟糕,定是侍衛們在房中巡視了,莫非我從後門進來,給他們發現了蹤迹?”不由得背上出了一陣冷汗。
那人踱步良久,忽然門外有人朗聲說道:“回拂拭,鳌少保有急事要叩見拂拭,在外候旨。
”書房内那人嗯了一聲。
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