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瞟見淩然手指不由自主抖動一下,之前寫在他臉上的堅定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從他眼睛中一閃而過的慌亂。
“知道你錯在什麼地方了嗎?我千方百計不願意去記起過去,可你卻不惜一切要逼我回來,很可惜……”我的頭慢慢擡起來。
“你做到了!”
“請您進去。
”蘇慕從屋裡走出來,雖然依舊對我的出現很驚詫,但是态度卻尤為的恭敬。
宮爵他們跟着我往屋裡走,淩然應該還心有不甘,想要進去找鄧青證實對他的承諾還有效。
在門口時,蘇慕攔住我身後的其他人:“你們不能進去。
”
“憑什麼,我們跟他一起來的,他去……”
“你們留在這裡等我。
”我打斷了據理力争的田雞,我知道他們是擔心我一個人進去會有危險,可問題是,如果注定我走不出這間屋子,進去再多人也無濟于事,然後回頭看了淩然一眼。
“看見了嗎,能在117局不受限制出入的隻有一個人,隻要我願意,以前是,現在是,将來也是,隻是我想問問你,你真希望看見那個人重新回來?”
淩然啞口無言的愣在門口,我沒再理會他深吸一口氣走進屋裡,身後是蘇慕關門的聲音,很普通的古鎮民房,裡面并沒有人,我走上二樓時看見一個人背對着我站在窗邊。
這背影曾經在我記憶中是最熟悉親切的,記不清有多少次,我從夢裡驚醒,就是因為這個背影離我越來越遠,我拼命想要追上去,可每一次都消失在混沌的夢境中。
我曾經以為這是天底下最讓我安心踏實的身影,我所有的信任和依賴都寄托在這個人的身上,可最後……
我以為自己已經不為所動,可站在這裡,我依舊能感覺到胸口隐隐作痛,當然,這份心痛已經沒有最開始那樣強烈,畢竟對于他來說,一切都隻不過是一次精心安排好的計劃。
可對于我來說,他何嘗又不是我計劃中的一顆棋子。
顧遠山就是在這個時候身體抖動了一下,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太入神以至于煙燒到手才清醒過來,他轉身看向我時,表情很平靜,但反而是我大吃一驚。
他的臉有一半被厚厚的紗布包裹,露在外面的臉頰上還能清楚的看見剛愈合不久的傷疤,他顯然遭受了很嚴重的創傷。
“蘇慕說你來了,我差點沒敢相信。
”顧遠山坐到桌邊,從幹癟的煙盒裡又拿出一支煙,旁邊的煙灰缸中堆滿了煙頭,他的樣子有些疲憊和焦灼。
我很自然的坐到他對面,我和他之間經曆過太多事,如今重逢已經不需要客套和虛僞,看他的樣子,是挺吃驚,但這種驚訝和蘇慕表現出來的截然不同。
蘇慕是吃驚我為什麼還活着,但在顧遠山的神情中,完全看不到這種疑惑。
“你不是該先問我,為什麼沒有死嗎?”我目不轉睛看着他,居然有些僥幸的試圖從他眼神中看見一絲愧疚。
“當年你距離核爆靶心不到四十米,毀天滅地的沖擊力都傷不了你分毫,我當然不相信一顆子彈就要了你的命。
”顧遠山點燃煙深吸一口。
“那聽到我來了,你為什麼要吃驚?”
“我吃驚是因為,我沒有去找你,而你居然會自己送上門。
”顧遠山擡頭和我對視。
“你就不怕我斬草除根?”
“人最多隻能死一次,我既然在你面前死過一次,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再說,不是你一直教我,男兒到死心如鐵。
”
“不,那是你曾經教我的,從你締造117局開始,我就跟随在你身邊,我的信仰和一切都是你灌輸給我,其實我一直都很敬重你,并且努力讓自己成為像你這樣的人。
”顧遠山在煙霧中很誠懇的看着我,很難想象,就是這個到現在依舊對我發自肺腑恭敬的人,會在我胸口決絕的開槍。
“成為我……”我淡淡苦笑一聲。
“你做到了嗎?”
“沒有。
”顧遠山搖頭,表情很失望。
“我一直潛移默化去學處事的方式和态度,甚至還有你的動作和舉止,你在我面前就像是巨人,一個我永遠無法逾越的巨人,我學會了你的果斷和堅毅,也學會了你的執着。
”
“這麼說起來,最錯的那個人應該是我,你向我開槍的時候,因為你也在學我的冷酷無情。
”我收斂嘴角的笑意。
“不,那是因為你一直教我,如果和你信仰相悖的人,就是必須鏟除的敵人。
”
“你該不是想說,其實不是你要殺我,而是我自己要殺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