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傑将兵屯郢,郢在漢北,以石為城,新郢城在漢南,橫鐵縆鎖,戰艦密植,樁木水中,夾以炮弩,凡要津,皆施杙,設守具。
元軍襲城,世傑力戰,元軍不能前,遣人招世傑,不聽。
阿珠獲俘民,言:“沿漢九郡精銳皆萃于二郢,若舟師出其間,騎兵不能護岸,此危道也。
不若取下流黃家灣堡,堡西有溝,南通藤湖,可由其中拖船入湖,轉而下漢僅三裡。
”呂文煥亦以為便,諸将曰:“郢城,我之襟喉,不取,恐為歸路患。
”巴延曰:“用兵緩急,我則知之,大軍之出,豈為一城哉?”遂舍郢,順流而下,遣總管李庭、劉國傑攻黃家灣堡,拔之。
諸軍破竹席地,蕩舟由藤湖入漢,巴延、阿珠殿後,下不滿百騎。
己亥,賜禮部進士王龍澤以下及第、出身。
元主歸自上都。
時有言漢人毆傷蒙古人,及太府監盧甲盜剪官布,元主怒,命殺以懲衆。
董文忠進曰:“刑曹于罪囚當死者,已有服詞,猶必詳谳,豈可因人一言,遽加之重典!請付有司閱實以俟後命。
”乃遣文忠及近臣圖們分核之,皆得其誣狀,遂诏原之。
元主因責侍臣曰:“方朕怒時,卿曹皆不敢言,非文忠開悟朕心,則殺二無辜之人,必取議右外矣。
”因賜文忠金尊,曰:“用旌卿直。
”太子亦語宮臣曰:“方天威之震,董文忠從容谏止,實人臣難能者。
”太府監屬奉物詣文忠,泣謝曰:“鄙人賴公複生。
”文忠曰:“吾素非知子,所以相救于危急者,蓋為國平刑,豈望子報哉!”卻其物不受。
冬,十月,己酉,元享于太廟。
甲子,诏以明年為德祐元年。
乙醜,以章鑒同知樞密院事,陳宜中簽書樞密院事。
元軍之去郢也,副都統趙文義帥精騎二千追之。
巴延、阿珠還軍迎擊之,及泉子湖,文義力戰而敗,巴延擒殺之,其士卒死者五百人,馀衆皆潰。
元軍進至沙洋,遣俘持黃榜檄文人城,守将王虎臣、王大用斬俘焚榜。
巴延複命呂文煥至城下招之,亦不應。
丙寅,日暮,風大起,巴延命順風掣金汁炮,焚其廬舍,煙焰張天,城遂破,生擒虎臣、大用,馀悉屠之。
進薄新城,都統制邊居誼力戰,文煥列沙洋所馘于城下,縛虎臣等至壁,使招降,居誼不答。
明日,又至,居誼曰:“吾欲與呂參政語耳。
”文煥以為降己,馳馬至;伏弩亂發,中文煥右臂,并中其馬,馬仆,幾鈎得之,衆挾文煥以它馬奔還。
會總制黃順、副總制任甯相繼出降,其部曲多欲缒城出者,居誼悉驅入,當門斬之,文煥乃麾兵攻城,居誼以火具卻之。
己巳,元總管李庭攻破外堡,諸軍蟻附而上,居誼度力不支,拔劍自殺,不殊,赴火死。
所部三千人猶力戰,悉死焉,居誼舉家自焚。
巴延壯居誼,購其屍觀之,遂殺虎臣、大用。
居誼,随人,初事李庭芝,積戰功擢都統制,至是死節。
事聞,诏立廟死所。
閩中地震。
十一月,浙東安撫使馬廷鸾力辭去任;戊寅,诏依舊職奉祠。
诏為趙文義與其兄文亮共立廟揚州,賜額曰傳忠。
初,李庭芝帥淮南,聞進士鹽城陸秀夫名,辟置幕下,主管機宜文字。
秀夫性沉靜,不求人知,每僚吏至閤,賓主交歡,秀夫獨無一語,或時宴集府中,矜莊終日,未常少有希合。
至察其事皆治,庭芝益器之,雖改官,不使去己。
時稱得士多者,淮南第一,号小朝廷。
及是以秀夫為淮東制置司參議。
丙戌,以王龠為左丞相,章鑒為右丞相,并兼樞密使,從賈似道請也。
元東川元帥楊文安自達州進趨雲安軍,至馬湖江,與南師遇,大破之,遂拔雲安、羅拱、高陽城堡。
元安圖奏:“阿哈瑪特蠹國害民,凡官屬所用非人,請别加選擇。
其營作宮殿,夤緣為奸,亦宜诘問。
”元主命窮治,然阿哈瑪特委任如故。
元巴延軍逼複州,知州翟貴以城降。
諸将請點視其倉庫軍籍,巴延不聽,谕諸将不得入城,違者以軍法論。
阿珠使阿爾哈雅來言渡江之期,巴延不答,明日又來,又不答,阿珠乃自來。
巴延曰:“此大事也,主上以付吾二人,可使馀人知之乎?”潛刻期而去。
乙未,軍次蔡店。
丁酉,往視漢口形勢。
時淮西制置使夏貴,以戰艦萬艘分據要害,都統制王達守陽邏堡,京湖宣撫使朱禩孫,以遊擊軍扼中流,元軍不得進。
阿珠部将馬福,言自淪河走湖中,可從陽邏堡西沙蕪口入江,巴延使觇沙蕪口,夏貴亦以精兵守之。
乃進圍漢陽,聲言取漢口渡江,貴果移兵援漢陽。
十二月,丙午,巴延乘間遣阿喇罕将奇兵倍道龔沙蕪口,奪之。
辛亥,自漢口開壩引船入淪河,轉沙蕪口以達江。
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