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之言固善,然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殚矣!”
甲辰,始下诏東歸。
丙午,駕發洛陽宮;辛亥,至東京。
初,李煜既降,曹彬令煜作書谕江南諸城守,皆相繼歸順,獨江州軍校胡則與牙将宋德明,殺刺史,據城不降。
诏先鋒都指揮使曹翰為招安巡檢使,率兵讨焉。
江州城險固,翰攻之不克,自冬訖夏,死者甚衆。
丁巳,始拔之。
時則病甚,卧床上,翰執縛,責其拒命,對曰:“犬吠非其主,公何怪焉!”翰腰斬之,并殺德明,遂屠其城,死者數萬人,所略金帛以億萬計。
是月,遣田守奇如遼賀生辰。
己未,著令:“自今旬假不視事,百官休沐。
”
帝以晉王所居,地勢高仰,水不能及,六月,庚子,步自左掖門,至其第,遣工為大輪,激金水注第中,且數臨視,促成其役。
王性仁孝,尹京十五年,庶務修舉。
帝數幸其府,恩禮甚厚。
嘗病殆,不知人,帝亟往問,親為灼艾,王覺痛,帝亦取艾自灸,自辰至酉,至汗洽蘇息,帝乃還。
又嘗宴宮中,王醉,不能乘馬,帝起,送至殿階,親掖之。
王帳下士蒙城高瓊左手執镫以出,帝顧見,因賜瓊等控鶴官衣帶及器帛,勉令盡心。
間謂近臣曰:“晉王龍行虎步,必為太平天子,福德非吾所及也。
”
武甯節度使王全斌卒。
餘斌輕财重士,不求顯赫之譽,寬而容衆,軍旅樂為之用。
其黜居山郡幾十年,怡然自得,識者多之。
及卒,贈中書令。
遼南京留守秦王高勳,怙寵而驕。
嘗以南京郊内多隙地,請疏畦種稻。
遼主欲從之,林牙耶律昆宣言于朝曰:“高勳此奏有異志,果令種稻,引水為畦,設以京叛,官兵何自而入?”遼主疑之,不果。
會甯王質睦之妻私造鸩毒,勳亦以毒藥饋驸馬都尉蕭默哩,事覺,秋,七月,丙寅朔,質睦奪爵,貶烏庫部,勳除名流銅州。
八月,乙未朔,吳越國王進射火箭軍士。
丁未,命侍衛馬軍指揮使黨進為河東道行營馬步軍都部署,宣徽北院使潘美為都監、虎捷右廂都指揮使楊光美為都虞候,暨牛思進、米文義率兵分五道伐北漢。
丙辰,師入太原。
又命忻、代行營都監郭進等分攻忻、代、汾、沁、遼、石等州。
是月,女真侵遼歸貴德州東境。
九月,甲子,黨進敗北漢兵于太原城下,北漢主求救于遼,遼主遣南府宰相耶律沙、冀王塔爾救之。
辛未,女真襲遼州五寨,剽掠而去。
冬,十月,帝不豫。
壬子,命内侍王繼恩就建隆觀設黃箓醮。
是夕,帝召晉王入對,夜分乃退。
癸醜,帝崩于萬歲殿。
時夜四鼓,皇後使王繼恩出,召貴州防禦使德芳。
繼恩以太祖傳國晉王之志素定,乃不詣德芳,徑趨開封府召晉王。
見左押衙荥澤程德元坐于府門,叩門,與俱入見王,且召之。
王大驚,猶豫不行,曰:“吾當與家人議之。
”久不出。
繼恩促之曰:“事久,将為他人有矣。
”時大雪,遂與王雪中步至宮。
繼恩止王于直廬,曰:“王姑待此,繼恩當先入言之。
”德元曰:“便應直前,何待之有!”乃與王俱進至寝殿。
後聞繼恩至,問曰:“德芳來邪?”繼恩曰:“晉王至矣。
”後見王,愕然,遽呼官家,曰:“吾母子之命,皆托于官家。
”王泣曰:“共保富貴,勿憂也!”
甲寅,晉王即皇帝位,群臣谒見萬歲殿之東楹,号恸殒絕。
乙卯,大赦天下,常赦所不原者鹹除之。
诏:“令緣邊禁戢戍卒,毋得侵撓外境。
群臣有所論列,并許實封以聞,須面奏者,閣門使即時引對。
”
庚申,以皇弟永興節度使兼侍中廷美為開封尹兼中書令,封齊王;皇子山南西道節度使、同平章事德昭為永興節度使兼侍中,封武功郡王;貴州防禦使德芳為山南西道節度使,同平章事。
宰相薛居正加左仆射,沈倫加右仆射,即義倫也;參知政事盧多遜為中書侍郎、平章事,樞密使曹彬加同平章事,樞密副使楚昭輔為樞密使。
十一月,甲子,追冊故尹氏為淑德皇後,越國夫人符氏為懿德皇後。
尹氏,崇珂之女兄,帝微時所娶也。
丁卯,诏齊王廷美、武功郡王德昭位在宰相上。
庚午,以齊州防禦使李漢超為雲州觀察使,判齊州,仍護關南屯兵;洺州防禦使郭進領應州觀察使,判刑州,兼西山巡檢如故。
時瀛州防禦使馬仁瑀監霸州軍,擅發麾下兵入邊境略奪,由是與漢超交惡。
帝恐生邊釁,即遣使赍金帛賜漢超及仁瑀,令置酒講解,尋徙仁瑀知遼州。
诏:“諸道轉運使各察舉部内知州、通判、監臨物務京朝官以三科第其能否,政績尤異者為上,恪居官次、職務粗治者為中,臨事馳慢、所涖無狀者為下,歲終以聞。
”
以供奉官薛惟吉為右千牛衛将軍,沈繼宗及鄉貢進士盧雍并為水部員外郎。
雍,多遜子也,起家授官,即與繼宗同。
多遜時方寵幸,帝特命之,非舊典雲。
遼遣郎君旺陸等使宋吊慰。
是月,封劉鋹衛國公,李煜隴西郡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