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谒陵也,見田間獲者,問其豐耗,以衣賜之。
然亂政亟行,民不堪命。
盜賊蜂起,大者連城邑,小者保山澤。
山東賊犯沂州,殺其縣令;大名府賊王九等據城叛,衆至數萬;契丹邊祿錦等,皆以十數騎,張旗幟,白晝公行,官軍不敢誰何。
所過州縣,開劫府庫,置于市,令人攘取之,小人皆喜賊至,而良民不勝其害。
太府監高彥福、大理正耶律正、翰林待诏大穎而使還朝,皆言盜事,金主惡聞其言,皆杖之,穎仍除名。
自是人不敢複言。
九月,庚辰,右朝奉郎、通判楚州徐宗偃聞揚州告急,自高郵以驿書遺大臣,言:“宗偃自到官以來,飽谙觇邏者之情僞。
密院、三衙沿江諸将所遣,固不一矣,要皆取辦于都梁、山陽土著之人;同都梁者不過入于泗,自山陽者不過至于漣水,采聽仿佛,信實蔑然。
且若東海之人,止緣饑民困于暴斂,犯死求生,而候者哄然,有興師十萬、駕海航二千艘因而南面之說,遂至重煩朝廷憂顧。
宗偃獨以為不然,已而卒如所料。
矧今日自六月以來,日聞簽軍聚糧,修京除道,敷斂金帛,營造舟船,添立砦栅,虐用其民,無所不至。
且約七月必遷都矣,既而不效,展取八月;又不效,則曰京都改築外城,更造秘殿,且有登封泰山、款谒明道宮之議。
此何所考信哉?宗偃近以職事至維揚帥府,而都梁持羽檄來,謂金主已遷于汴,重兵散布宿、泗、清河之間,師司告急,人情恟懼。
才少須臾,又無一驗,合是此輩傳聞之誕,亦甚明矣。
靖康之初,再侵京阙,薦至維揚,無一人知其來者。
先聲播傳,計之詭也。
“廟谟成算,固非一介可測涯涘,然長江不足恃,兩淮不可失,雖三尺童子,知其利害灼然。
若密诏沿流諸将,或以屯田,或為牧放,添增防扼,遣數萬人散處要害以候之。
若能梁太逼,則屯天長;若山陽太逼,則屯寶應;又若合肥、襄、鄧,擇敵人耳目不甚相接之地,悉儲兵備,且命大臣護之,以為緩急調發救應之用,則敵騎猝來,吾蓋有以待之矣。
若信觇邏者之言,駭然有自失之意,非所望于中興之世也。
朝廷防虞料角,至嚴至備,是注意于海道,可謂親切。
然楚州鹽城縣,去海不過一裡,又居料角之上,可為藩籬。
若屯以千百人,假一二十舟障蔽其前,則料角決可力守,且與敵人耳目全不相接,亦一控扼之地。
望特賜采擇。
”
辛巳,右谏議大夫何溥、權工部侍郎黃中并兼侍講。
己醜,左武大夫、忠州防禦使、淮南四路馬步軍副總管兼知黃州李寶,改添差兩浙西路副總管、平江府駐答刂兼副提督海船。
時浙西及通州皆有海舟,兵梢合萬人,诏平江守臣朱翼提督。
言者請擇武臣有勇略知海道者副之,寶先除知黃州未行,乃有是命,尋以解帶恩升宣州觀察使。
寶請于沿江州縣招水軍效用千人,诏許三百。
又請器甲弓矢及乞鎮江軍中官兵曹等五十人自隸,皆從之。
甲午,小祥,帝行祭奠之禮。
百官常服黑帶,行香畢,詣文德殿門進名奉慰,退,行香于仙林普濟寺。
丙申,鎮江府駐防禦前諸軍統制劉寶,言自罷宣撫司,背嵬一軍發赴行在,欲補置二千人,以制勝軍為名,诏許。
旋招武勇、效用、勝捷、吐渾共一千人為之。
壬寅,太學錄周必大,太學正程大昌,并為秘書省正字。
冬,十月,乙巳朔,帝始純吉服。
庚午,金遣護衛完顔普連第二十四人督捕山東、河東、河北、中都盜賊。
籍諸路水手,得三萬人。
丁未,起居舍人虞允文為賀大金正旦使,知閤門事孟思恭副之。
允文至金廷,與館客者偕射,一發中的,君臣驚異。
樞密院檢詳諸房文字徐度充賀大金生辰使,武功大夫、新江南東路兵馬都監蘇紳副之。
戊申,诏太尉、知荊南府、充本府駐答刂禦前諸軍統制劉锜,赴行在奏事。
以荊南駐答刂前軍右軍統制李道兼權都統制。
朝廷将以锜代劉寶掌軍,故有是命。
癸醜,兵部尚書兼權翰林學士楊椿權吏部侍郎。
庚申,侍禦史陳俊卿論鎮江府駐答刂禦前諸軍都統制劉寶十罪,大略謂:“寶減削軍食,暗請錢糧,多遣軍士于湖廣、江西回易。
去歲鎮江大火,寶閉壁,下令出救者死,城中半為煨燼。
寶市物為苞苴,皆刻剝置辦,乃謂其下曰:‘此官家教我置買。
’寶内藏不臣,嘗公言曰:‘前代帝王皆起于微賤。
’此何等語!又養閻、李二道人夜觀星象,至五更則具錄以呈。
鎮江屢易守臣,皆以寶故,近又欲擊趙公偁,賴朱夏卿勸免。
今知人言籍籍,乃因入觐,載苞苴之物三十馀舟,欲因為結納。
寶專悍愚愎,暴虐奸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