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夫人居然住在熊瞎子街。
”
“您怎麼知道她愛吃醋?”
“因為她一收到信就大發雷霆,說波托斯先生是個朝三暮四的人,他這回吃了一劍,肯定又是為了某個女人。
”
“您說波托斯吃了一劍?”
“啊!天哪!我說什麼啦?”
“您說波托斯先生吃了一劍。
”
“他是挨了一劍,不過他嚴禁我說出去!”
“為什麼?”
“咳!先生,那天您不是留下他和一個陌生人幹仗嗎?他誇海口說,一定要刺那陌生人一個對穿。
可是,吹牛歸吹牛,結果正相反,是陌生人刺得他躺倒在地闆上。
波托斯先生是個自命不凡的人,他隻對那位公爵夫人講了自己的冒險經曆,以為她會感興趣;除此而外,他不願意對任何人承認被人刺了一劍。
”
“那麼,就是那一劍叫他卧床不起了嗎?”
“那可是高手刺的一劍,我對您講吧。
您這位朋友想必是生命力極強的人。
”
“您當時在場?”
“先生,我出于好奇躲在他們後面,所以我看見了他們交手,而交手的雙方都沒有看見我。
”
“經過情形怎樣?”
“噢!時間不算長,我向您保證。
兩方亮出姿勢,陌生人先虛刺一劍,然後跨前一步一個沖刺,說時遲那時快,波托斯還沒來得及招架,劍已刺進他胸部三寸。
他仰面倒在地上。
陌生人立刻用劍尖對準他的咽喉;波托斯先生見自己的性命已捏在對方手裡,隻好認輸。
這時,陌生人問他姓甚名誰,知道他叫波托斯,而并非達達尼昂,便伸手将他拉起來,送回客店,然後騎馬揚長而去。
”
“這麼說,那陌生人懷恨在心的是達達尼昂先生?”
“好像是這樣。
”
“您知道那人後來怎樣了嗎?”
“不知道;在那之前我從沒見過他,在那之後也沒再見過他。
”
“很好,我已經知道了我想知道的情況。
現在,您說波托斯的房間是二層一号?”
“不錯,先生,本店最講究的房間,本來我有十次機會租給别人住了。
”
“唔!放心吧,”達達尼昂笑着說,“波托斯會拿科克納爾夫人的錢付給您的。
”
“啊!先生,是訴訟代理人夫人還是公爵夫人無所謂,隻要她肯解囊。
一切都好說。
可是,她已經肯定地回答,她對波托斯先生的要求和不忠已經厭煩了,一個銅闆也不再給他了。
”
“您把這個回答告訴您這位房客了嗎?”
“我們怎敢?那樣豈不讓他看出我們怎樣為他寄信的?”
“因此他一直在盼望寄錢來?”
“啊!上帝,不錯!昨天他還寫了封信,不過這次是他的跟班送到驿站的。
”
“您說那位訴訟代理人夫人又老又醜?”
“至少五十歲了,先生,據帕多說一點也不漂亮。
”
“照您所說的這情形,您就放心吧。
那位夫人心腸會軟下來的。
再說,波托斯就是欠您的錢也不會太多。
”
“怎麼,不會太多!已經欠了二十來個比斯托爾,還沒算欠醫生的。
唉!他又一點也不節省,真是的!看來他是舒舒服服生活慣了的。
”
“好啦,即使他的情婦不管他,他還有朋友呢,這個我可以向您擔保。
所以,親愛的店家,根本用不着擔心。
他的情況需要什麼,您盡管繼續提供給他。
”
“先生答應過我不提訴訟代理人夫人,也不提他受傷之事的。
”
“這是講好了的,我說話算數。
”
“咳!否則他非宰了我不可,您看吧。
”
“不必害怕,他這個人其實并不像看上去那麼兇惡。
”
說罷,達達尼昂撂下店家上樓梯去了;店家對自己非常關注的兩件東西,即債權和性命,稍稍放心了。
上了樓梯,一眼就看見走廊裡頭一扇門上用黑墨水寫着一個鬥大的I字。
達達尼昂敲了一下門,裡面人請他往前走,他卻推門進了房間。
波托斯躺在床上,正與穆斯克東玩紙牌,以保持手的熟練;爐子上轉動的烤肉鐵扡上烤着山鹑,大壁爐的兩角各有一個小爐子,上面兩口滾沸的鍋裡,冒出炖兔肉和燒魚的香味,令人饞涎欲滴。
此外,一張寫字台和一個五鬥櫃上,放滿了空酒瓶。
波托斯看見朋友來了,高興地大叫起來;穆斯克東恭敬地站起讓座,走到爐子邊往兩口鍋裡看一眼。
看來他煮東西特别仔細。
“啊!見鬼!是你。
”波托斯對達達尼昂說道,“歡迎你,請原諒我沒有出門迎接你。
那末,”說到這裡,他帶有幾分不安地打量一眼達達尼昂,補充道:“我的情況你知道啦?”
“不知道。
”
“店家什麼也沒對你講?”
“我要求見你,就直接上來了。
”
波托斯顯得呼吸順暢些了。
“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親愛的波托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