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好像聽見了達達尼昂的聲音。
”
“不錯,”達達尼昂提高嗓門對朋友說道,“正是我呀,朋友。
”
“啊!好!”阿托斯說,“那麼,我們來幹掉他們吧,這兩個踢門的家夥。
”
兩個英國紳士已經拔劍在手,但他們處在兩邊火力的夾擊之下,所以又猶豫了一下,結果還是傲氣占了上風,第二腳把門闆從上到下踢裂了。
“閃開,達達尼昂,閃開,”阿托斯喊道,“閃開,我要開槍了。
”
“兩位先生,”達達尼昂一貫是深思熟慮的,“兩位先生,你們考慮考慮吧!耐心點兒,阿托斯。
你們卷進了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之中,你們身上将打出許多窟窿。
在這邊,我和我的跟班會放三槍,地窖那邊也會放三槍。
放完之後我們還有劍。
我向你們肯定,我的朋友和我劍術都相當不錯。
讓我來安排你我雙方的事情吧。
等一會兒你們肯定有喝的,我向你們擔保。
”
“如果還剩下有的話。
”阿托斯嘲笑地嘟囔道。
店家覺得整個脊梁上冷汗涔涔。
“怎麼如果還剩下有!”他喃喃道。
“見鬼!肯定還剩下有,”達達尼昂說道,“他們兩個人不可能把酒窖裡的酒全喝光,放心吧。
先生們,把你們的劍插回劍鞘。
”
“好吧,你們把手槍别回腰帶上。
”
“很好。
”
達達尼昂做出表率,随後轉身叫普朗歇收起手槍。
兩個英國人信服了,咕哝着把劍插回劍鞘。
達達尼昂把阿托斯怎樣被關在地窖裡的情形講給他們聽。
他們畢竟是正直的紳士,都批評店家不對。
“先生們,現在請回你們房間去。
”達達尼昂說,“我保證十分鐘後,你們希望的東西會全給你們送去。
”
兩個英國人施禮退了出去。
“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人了,親愛的阿托斯,”達達尼昂說,“請給我開門吧。
”
“這就開。
”阿托斯答道。
于是,傳來一陣木頭相互撞擊和房梁震動的巨大響聲。
那是阿托斯構築的防禦工事,由被圍困者自己拆除了。
不一會兒,門開了,裡面出現了阿托斯蒼白的臉,他敏捷地掃視一眼四周。
達達尼昂跑過去摟住他的脖子,親切地擁抱他。
随後,他想領阿托斯趕緊離開那個潮濕的地方,卻發現他有些左搖右晃。
“你受傷啦?”他問道。
“我嗎,根本沒有!隻不過快醉死啦,沒别的,從來沒有人過過這樣的酒瘾。
天主萬歲!店家,光我一個人就起碼喝了一百五十瓶。
”
“天哪!”店家叫道,“那跟班如果喝了主人的一半,我就破産了。
”
“格裡默是出身于體面人家的跟班,他不會放肆和我用同樣的飲食,隻喝桶裡的酒。
我想他忘了塞上塞子了。
聽見了嗎?
這酒還在流哩。
”
達達尼昂哈哈大笑,使得打冷顫的老闆發起高燒來了。
與此同時,格裡默也出現在主人身後,肩上扛着火槍,腦袋一晃一晃,頗像魯本斯①畫中的酒色之徒。
他渾身前後滴着粘稠的液體,店家看出那是他最好的橄榄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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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魯本斯(一五七七——一六四○),佛蘭德著名畫家。
一行人穿過大廳,住進店裡最好的客房。
那是達達尼昂強行要來的。
這時候,店家和他太太拎着燈,跑進他們好久以來不準進入的地窖。
那裡面等待他們的,是一幅慘不忍睹的景象。
阿托斯為了出來而拆開了一個缺口的防禦工事,是由柴火,木闆和空酒桶,按照戰略攻防的藝術法則構築的。
跨進防禦工事,隻見地上一攤攤油和酒液中,漂浮着吃剩的火腿殘骸。
而地窖左邊的角落裡堆着一大堆砸碎的酒瓶;一個酒桶龍頭沒有關上,正在流盡最後的血液。
眼前這一切,恰如古代詩人描寫的戰場上滿目破壞和死亡的景象。
挂在小梁上的五十串香腸,剩下還不到十串了。
店家夫婦倆嚎啕的哭聲從地窖裡傳出來,達達尼昂産生了恻隐之心,阿托斯連頭也沒回。
痛苦轉變成了狂怒,店家拿了一根烤肉的鐵扡,沖進兩位朋友歇息的房間。
“拿酒來!”阿托斯瞥見店家就這樣喊道。
“拿酒來!”店家目瞪口呆地重複道,“拿酒來!你們已經喝了我一百多比斯托爾,我現在可是破産了,完蛋了,被葬送了!”
“唔!”阿托斯說,“因為我們一直口渴得不行。
”
“你們光喝酒也就得了,可是你們連瓶子都砸碎了。
”
“你們把我推倒在一堆瓶子上,碰得瓶子滾了下來,這怪你們自己。
”
“我的食油也全都糟蹋了。
”
“油是醫治創傷的良藥,格裡默被你們打得遍體鱗傷,總不能不給他醫治吧?”
“我所有的大香腸都給啃光了!”
“你的地窖裡有許多耗子。
”
“您要賠償我這一切。
”店家憤怒地嚷道。
“天大的笑話!”阿托斯說着霍的站起來,但又連忙坐下來,因為他站起來時用力太猛。
達達尼昂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