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地說,“托普西,這兩樣東西你沒拿,為什麼要承認?”
“嗯,小姐,你要我招認,我實在想不出什麼東西可以招認。
”托普西一面說着,一面擦眼淚。
“可是,我并沒要你承認你沒做過的事呀!”奧菲利亞無奈地搖搖頭說,“這也叫做撒謊,和剛才撒謊是一碼事。
”
“天哪,是嗎?”托普西露出驚詫萬分、天真無知的樣子。
“哼,這壞家夥嘴裡沒一句真話!”羅莎憤憤不平地望着托普西說道,“我要是聖克萊爾老爺,就抽她個鼻青臉腫,給她點顔色看看。
”
“不,不,羅莎,”伊娃開口說道,表情嚴厲,居然是一副大人的派頭,“不許你這麼說,羅莎,我可聽不得這種話。
”
“天哪,伊娃小姐,你心地太善良了,你不懂怎樣對付黑鬼。
告訴你吧,對待他們這群人就得狠狠揍,沒比這更管用的了。
”
“住嘴,羅莎,”伊娃喝道,“不準你再說一句這樣的話。
”這孩子目光炯炯,滿面通紅。
一時間,羅莎給震住了。
“誰都看得出來,這孩子完全具備了聖克萊爾家族的血統,說話激動起來,活像她爸爸。
”羅莎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自言自語。
伊娃站在那裡望着托普西。
這兩個孩子分别代表了不同社會的兩個極端:一個出身高貴,膚白如雪,金黃頭發,眼睛深嵌,額頭飽滿而富于靈氣,舉止文雅;一
個膚黑如炭,狡黠機敏,畏畏縮縮卻也不乏聰慧。
他們又分别是兩個種族的代表:一個是撒克遜人,生長在世世代代享有高度文明、統治、教育,優越的物質生活和
精神生活的環境裡;一個是非洲黑種人,生長在世世代代遭受壓迫、奴役、蒙昧,勞苦萬端和罪惡無邊的環境裡。
這種思想朦朦胧胧地萌芽在伊娃腦中,隻是對于一個孩子來說,這種思想是相當模糊不确定的,更多地帶有天性的色彩。
伊娃純潔的心裡,有許多這類思想在醞釀活動,隻是她無法明确表達。
當奧菲利亞小姐一一數落托普西的頑劣行徑時,伊娃臉上顯出迷惘而憂郁的神色,她天真地說:
“可憐的托普西,你為什麼要偷東西呢!現在有人好好管着你,我也願意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與你分享,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偷東西了。
”
這是托普西生平第一次聽見真摯的話。
伊娃話語中甜甜的腔調,她說話時的親切感,一下子奇妙地感動着托普西那粗野的心。
小女孩那亮閃閃的、靈動的眼眸裡
隐約有淚花閃動,可随即又輕輕笑了一聲,像往常一樣咧開了嘴——不,一個生平聽慣了辱罵言語的人,陡然聽見這麼一句溫暖人心的話,簡直像做夢一樣難以置
信。
到底怎麼管教好托普西呢?這确實給奧菲利亞小姐出了個大難題。
她的那套顯然行不通,她得慎重思索一番,制定可行的教育方案。
奧菲利亞把托普西關進了黑屋子,這一方面是作為緩兵之策,另一方面則是由于她認為黑屋子可以培養人的德性的奇怪思想在作怪。
“我看這個小家夥是不打不成器。
”奧菲利亞對聖克萊爾說。
“噢,這個随你的便,你盡可以按照你的意圖來管教她,反正我已把她全權委托給你了。
”
“孩子不打不成器,”奧菲利亞小姐堅持說,“我還沒見過哪個小孩兒不打就能教育好的。
”
“哦,那是自然的,”聖克萊爾說,“你想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吧。
不過,我倒有個建議,我看過她的主人用撥火棍揍她,有時用鐵鍬或火鉗把她打到地上,總之怎麼順手怎麼打。
想想看,她對這樣肯定習以為常,如果你不揍得更狠一點,恐怕難以奏效。
”
“那該拿她怎麼辦呢?”奧菲利亞小姐說。
“你提出了一個嚴肅的問題,”聖克萊爾說,“在南方,鞭子對仆人失去效用,這太平常了,托普西就是一個。
我希望你自己去找答案,該怎麼對付這孩子?”
“我實在沒轍,從來就沒見過她那樣的孩子。
”
“這些孩子比比皆是,大人也是如此,你該用什麼辦法來管教他們呢?”聖克萊爾說。
“我不知道,也管不了。
”奧菲利亞小姐說。
“我也不知道,也管不了啊,”聖克萊爾說,“報上有時登載的那些駭人聽聞的事件,比如普呂事件,是如何發生的呢?恐怕好多是由于雙方的心腸都逐漸變硬
的結果——奴隸主變得越來越殘忍,奴隸們則變得越來越麻木。
鞭子和責罵就像鴉片煙一樣,使人的感覺越來越遲鈍。
想要引起與先前同樣程度的刺激,隻能加大劑
量。
剛做奴隸主時,我便明白了這個道理,拿定主意決不開這個頭,至少也要保住我的天性。
結果呢,這群奴隸像寵壞了的孩子。
不過,我仍然堅持認為這總比暴戾
要來得好些。
姐姐,你一直在我面前大談教育他們的責任,現在我就給你一個孩子,讓你親自試驗。
這孩子隻是千萬個這類孩子中的一個。
”
“這種孩子是你們現行制度的産物。
”奧菲利亞小姐說。
“這我明白,可已經造成了,不是嗎?現在的問題就是該拿他們怎麼辦?”
“啊,我并不感謝你把她送過來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