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六章

首頁
    在的這個姓。

    ”出乎大家的預料,阿卡蒂奧沒有槍斃這個魯莽的人。

     “我不是布恩蒂亞家的人,”他說,“那倒榮幸得很。

    ” 了解他那出身秘密的人聽了這個回答,以為他一切都明白了,其實他永遠都不知道誰是他的父母。

    象霍·阿卡蒂奧和奧雷連諾一樣,他對自己的母親皮拉·苔列娜感到一種不可遏止的欲望:當她走進他正在修飾照相底版的暗室時,他那血管裡的熱血竟然沸騰起來。

    盡管皮拉·苔列娜已經失去魅力,已經沒有朗朗的笑聲,他還是尋煙的苦味找到她。

    戰前不久,有一天中午,比往常稍遲一些,她到學校裡去找自己的小兒子。

    阿卡蒂奧在房間裡等候她--平常他都在這兒睡午覺,後來他命令把這兒變成把拘留室。

    孩子在院子裡玩耍,他卻躺在吊床上急躁得發顫,因他知道皮拉·苔列娜準會經過這個房間。

    她來了。

    阿卡蒂奧一把抓住她的手,試圖把她拉上吊床。

    “我不能,我不能,”皮拉·苔列娜驚恐地說。

    “你不知道,我多想讓你快活,可是上帝作證,我不能。

    ”阿卡蒂奧用他祖傳的膂力攔腰把她抱住,一接觸她的身體,他的兩眼都開始模糊了,“别裝聖女啦,”他說。

    “大家都知道你是個婊子。

    ”皮拉·苔列娜竭力忍受悲慘的命運在她身上引起的厭惡。

     “孩子們會看見的,”她低聲說。

    “今兒晚上你最好不要闩上房門。

    ” 夜裡,他在吊床上等她,火燒火燎地急得直顫。

    他沒合眼,仔細傾聽蟋蟀不住地鳴叫,而且麻鹬象時刻表那樣準時地叫了起來,他越來越相信自己受騙了。

    他的渴望剛要變成憤怒的當兒,房門忽然打開。

    幾個月以後,站在行刑隊面前的時候,阿卡蒂奧将會憶起這些時刻:他首先聽到的是鄰室黑暗中摸摸索索的腳步聲,有人撞到凳子的磕絆聲,然後漆黑裡出現了一個人影,此人怦怦直跳的心髒把空氣都給震動了。

    他伸出一隻手去,碰到了另一隻手,這隻手的一個指頭上戴着兩隻戒指。

    他伸手抓住那一隻手正是時候,要不然,那一隻手又會給黑暗吞沒了。

    他感到了對方手上的筋脈和脈搏的猛烈跳動,覺得這個手掌是濕漉漉的,在大拇指的根部,生命線被一條歪斜的死亡線切斷了。

    他這才明白,這并不是他等待的女人,因為她身上發出的不是煙的苦昧,而是花兒的芳香,她有豐滿的胸脯和男人一樣扁扁的乳頭。

    她的溫存有點兒手忙腳亂,她的興奮顯得缺乏經驗。

    她是個處女,有一個完全不可思議的名字--聖索菲娅·德拉佩德。

    皮拉·苔列娜拿自己的一半積蓄--五十比索給了她,讓她來幹現在所幹的事兒。

    阿卡蒂奧不止一次看見這個姑娘在食品店裡幫助自己的父母,但是從來沒有注意過她,因為她有一種罕見的本領:除非碰上機會,否則你是找不到她的。

    可是從這一夜起,她就象隻小貓似的蜷縮在他那暖和的腋下了。

    她得到父母的同意,經常在午睡時到學校裡來,因為皮拉·苔列娜把自己的另一半積蓄給了她的父母。

    後來,政府軍把阿卡蒂奧和聖索菲娅·德拉佩德攆出學校,他倆就在店鋪後屋的黃油罐頭和玉米袋子之間幽會了。

    到阿卡蒂奧擔任市鎮軍政長官的時候,他倆有了一個女兒。

     知道這件事情的親戚隻有霍·阿卡蒂奧和雷貝卡,這時,阿卡蒂奧是跟他倆保持着密切關系的,這種關系的基礎與其說是親人的感情,不如說是共同的利益。

    霍·阿卡蒂奧被家庭的重擔壓得彎着脖子。

    雷貝卡的堅強性格,她那不知滿足的情欲,她那頑固的虛榮心,遏制了丈大桀骜不馴的脾氣--他從一個懶漢和色鬼變成了一頭力氣挺大的、幹活的牲口。

    他倆家裡一片整潔。

    每天早晨,雷貝卡都把窗子完全敞開,風兒從墓地吹進房間,通過房門刮到院裡,在牆上和家具上都留下薄薄一層灰塵。

    吃土的欲望,父母骸骨的聲響,她的急不可耐和皮埃特羅·克列斯比的消極等待,--所有這些都給抛到腦後了。

    雷貝卡整天都在窗前繡花,毫不憂慮戰争,直到食廚裡的瓶瓶罐罐開始震動的時候,她才站起身來做午飯;然後出現了滿身污泥的幾條獵狗,它們後面是一個拿着雙筒槍、穿着馬靴的大漢;有時,他肩上是一隻鹿,但他經常拎回來的是一串野兔或野鴨。

    阿卡蒂奧開始掌權的時候,有一天下午突然前來看望雷貝卡和她丈夫。

    自從他倆離家之後,阿卡蒂奧就沒有跟他倆見過面,但他顯得那麼友好、親密,他們就請他嘗嘗烤肉。

     開始喝咖啡時,阿卡蒂奧才說出自己來訪的真正目的:他接到了别人對霍·阿卡蒂奧的控告。

    有人抱怨說,霍·阿卡蒂奧除了耕種自己的地段,還向鄰接的土地擴張;他用自己的牛撞倒了别人的籬笆,毀壞了别人的棚子,強占了周圍最好的耕地。

    那些沒有遭到他掠奪的農民--他不需要他們的土地--他就向他們收稅。

    每逢星期六,他都肩挎雙筒槍,帶着一群狗去強征稅款。

    霍·阿卡蒂奧一點也不否認。

    他強詞奪理地說,他侵占的土地是霍·阿·布恩蒂亞在馬孔多建村時分配的,他能
上一頁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