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而起,也不大着意。
那日正在納悶,忽見賈琏進來請安,嘻嘻的笑道:“今日聽得軍機賈雨村打發人來告訴二老爺說,舅太爺升了内閣大學士,奉旨來京,已定明年正月二十日宣麻。
有三百裡的文書去了,想舅太爺晝夜趱行,半個多月就要到了。
侄兒特來回太太知道。
”王夫人聽說,便歡喜非常。
正想娘家人少,薛姨媽家又衰敗了,兄弟又在外任,照應不着。
今日忽聽兄弟拜相回京,王家榮耀,将來寶玉都有倚靠,便把失玉的心又略放開些了。
天天專望兄弟來京。
忽一天,賈政進來,滿臉淚痕,喘籲籲的說道:“你快去禀知老太太,即刻進宮。
不用多人的,是你伏侍進去。
因娘娘忽得暴病,現在太監在外立等,他說太醫院已經奏明痰厥,不能醫治。
”王夫人聽說,便大哭起來。
賈政道:“這不是哭的時候,快快去請老太太,說得寬緩些,不要吓壞了老人家。
”賈政說着,出來吩咐家人伺候。
王夫人收了淚,去請賈母,隻說元妃有病,進去請安。
賈母念佛道:“怎麼又病了!前番吓的我了不得,後來又打聽錯了。
這回情願再錯了也罷。
”王夫人一面回答,一面催鴛鴦等開箱取衣飾穿戴起來。
王夫人趕着回到自己房中,也穿戴好了,過來伺候。
一時出廳上轎進宮。
不題。
且說元春自選了鳳藻宮後,聖眷隆重,身體發福,未免舉動費力。
每日起居勞乏,時發痰疾。
因前日侍宴回宮,偶沾寒氣,勾起舊病。
不料此回甚屬利害,竟至痰氣壅塞,四肢厥冷。
一面奏明,即召太醫調治。
豈知湯藥不進,連用通關之劑,并不見效。
内官憂慮,奏請預辦後事。
所以傳旨命賈氏椒房進見。
賈母王夫人遵旨進宮,見元妃痰塞口涎,不能言語,見了賈母,隻有悲泣之狀,卻少眼淚。
賈母進前請安,奏些寬慰的話。
少時賈政等職名遞進,宮嫔傳奏,元妃目不能顧,漸漸臉色改變。
内宮太監即要奏聞,恐派各妃看視,椒房姻戚未便久羁,請在外宮伺候。
賈母王夫人怎忍便離,無奈國家制度,隻得下來,又不敢啼哭,惟有心内悲感。
朝門内官員有信。
不多時,隻見太監出來,立傳欽天監。
賈母便知不好,尚未敢動。
稍刻,小太監傳谕出來說:“賈娘娘薨逝。
”是年甲寅年十二月十八日立春,元妃薨日是十二月十九日,已交卯年寅月,存年四十三歲。
賈母含悲起身,隻得出宮上轎回家。
賈政等亦已得信,一路悲戚。
到家中,邢夫人、李纨、鳳姐、寶玉等出廳分東西迎着賈母請了安,并賈政王夫人請安,大家哭泣。
不題。
次日早起,凡有品級的,按貴妃喪禮,進内請安哭臨。
賈政又是工部,雖按照儀注辦理,未免堂上又要周旋他些,同事又要請教他,所以兩頭更忙,非比從前太後與周妃的喪事了。
但元妃并無所出,惟谥曰“賢淑貴妃”。
此是王家制度,不必多贅。
隻講賈府中男女天天進宮,忙的了不得。
幸喜鳳姐兒近日身子好些,還得出來照應家事,又要預備王子騰進京接風賀喜。
鳳姐胞兄王仁知道叔叔入了内閣,仍帶家眷來京。
鳳姐心裡喜歡,便有些心病,有這些娘家的人,也便撂開,所以身子倒覺比前好了些。
王夫人看見鳳姐照舊辦事,又把擔子卸了一半,又眼見兄弟來京,諸事放心,倒覺安靜些。
獨有寶玉原是無職之人,又不念書,代儒學裡知他家裡有事,也不來管他;賈政正忙,自然沒有空兒查他。
想來寶玉趁此機會,竟可與姊妹們天天暢樂,不料他自失了玉後,終日懶怠走動,說話也糊塗了。
并賈母等出門回來,有人叫他去請安,便去;沒人叫他,他也不動。
襲人等懷着鬼胎,又不敢去招惹他,恐他生氣。
每天茶飯,端到面前便吃,不來也不要。
襲人看這光景不像是有氣,竟像是有病的。
襲人偷着空兒到潇湘館告訴紫鵑,說是“二爺這麼着,求姑娘給他開導開導。
”紫鵑雖即告訴黛玉,隻因黛玉想着親事上頭一定是自己了,如今見了他,反覺不好意思:“若是他來呢,原是小時在一處的,也難不理他;若說我去找他,斷斷使不得。
”所以黛玉不肯過來。
襲人又背地裡去告訴探春。
那知探春心裡明明知道海棠開得怪異,“寶玉”失的更奇,接連着元妃姐姐薨逝,諒家道不祥,日日愁悶,那有心腸去勸寶玉。
況兄妹們男女有别,隻好過來一兩次。
寶玉又終是懶懶的,所以也不大常來。
寶钗也知失玉。
因薛姨媽那日應了寶玉的親事,回去便告訴了寶钗。
薛姨媽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