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貌,全部呈褐色,象是被烤焦了一般,溝壑千姿百态,蔚為奇觀。
一會兒,我們穿過群山,公路兩側綠樹成行,有一條小溪和一片熟透了的莊稼。
筆直的、白晃晃的大道直奔遠方,再過去地勢微微隆起,左邊是一座小山,山上有座古堡,古堡周圍簇擁着一批建築群,一片莊稼随風起伏,一直伸向牆腳。
我是在前面同司機坐在一起的,這時轉過身來。
羅伯特.科恩在打瞌睡,比爾卻對我看看,并點點頭。
接着我們駛過一片開闊的平原,右方有條閃爍着太陽光輝的大河從樹行間露出面來,潘普洛納高地在遠方的平原上升起,你可以看見城牆、褐色的大教堂以及其它教堂的參差不齊的輪廓。
高地後面有山,極目四望,處處都是山,白色的公路向前伸展,跨過平原直奔潘普洛納城。
我們駛進位于高地另一側的城市,兩側綠樹成蔭的公路灰塵撲撲地陡然上升,然後下降,穿過老城牆外人們正在建設的新城區。
我們路經鬥牛場,這是一座高大的白色建築,在陽光裡顯得很結實,我們接着從一條小巷駛進大廣場,在蒙托亞旅館門前停下。
司機幫我們卸下旅行包。
有群孩子圍觀我們的汽車,廣場上很熱,樹木青蔥,有些旗幟懸挂在旗杆上,一圈拱廊把廣場團團圍住,避開陽光躲在拱廊下的陰涼處是很舒服的。
蒙托亞看見我們很高興,同我們握手,給我們安排了窗戶朝廣場的好房間,然後我們洗臉洗澡,收拾幹淨了下樓到餐廳吃午飯。
司機也在這裡就餐,吃完飯,我們給了他車錢,他就上路返回巴榮納。
蒙托亞旅館有兩個餐廳。
一個在二樓,俯瞰着廣場。
另一個比廣場的平面低一層,有扇門通後街,牛群在清晨跑向鬥牛場的時候,就是路經這條街的。
地下餐廳一直很陰涼,我們飽餐了一頓。
到西班牙的第一頓飯往往使人震驚,有好幾碟冷盤小吃、一道雞蛋做的菜、兩道肉菜、幾色蔬菜、涼拌生菜,還有點心和水果。
要把這些都吞下肚去,必須喝大量的酒。
羅伯特.科恩想說根本不要第二道肉菜,可是我們沒有給他翻譯,因此女侍者給他換了另一道菜,好象是一碟冷肉。
科恩自從在巴榮納跟我們會合以來,一直心神不定。
他弄不清我們是否知道勃萊特在聖塞瓦斯蒂安曾經和他在一起,此事使他感到很尴尬。
“哦,”我說,“勃萊特和邁克今晚該到了。
”
“我看不一定來,”科恩說。
“怎麼不來呢?”比爾說。
“他們當然會來的。
”
“他們老是遲到,”我說。
“我認為他們是不會來了,”羅伯特.科恩說。
他說時帶着一種比人高明的神氣,把我們倆惹惱了。
他們今天晚上到,我和你賭五十比塞塔,”比爾說。
他一生氣就打賭,所以經常賭注下得毫無道理。
“我同意,”科恩說。
“好。
你記住,傑克。
五十比塞塔。
”
“我自己會記住的,”比爾說。
我看他生氣了,想讓他消消氣。
“他們肯定會來的,”我說。
“但是不見得在今天晚上。
”
“你想反悔嗎?”科恩問。
“不。
為什麼反悔呢?如果你願意,就來它一百比塞塔。
”
“好。
我同意。
”
“夠了,”我說。
“再擡上去的話,你們就得要我做中人,讓我來抽頭了。
”
“我沒有意見,”科恩說。
他笑了。
“反正一打橋牌,你就可能把錢赢回去。
”
“你還沒有赢到手哩,”比爾說。
我們走出門外,從拱廊下繞過去,到伊魯涅咖啡館去喝咖啡。
科恩說他要去刮刮胡子。
“告訴我,”比爾對我說,“這次下的賭注我有希望赢嗎?”
“你的運氣糟透了。
他們到哪兒也從沒準時過。
如果他們的錢沒彙到,他們今晚絕對到不了。
”
“我一張嘴,當時就懊悔了。
但是我不得不激他攤牌。
我看他這個人不壞,可他從哪兒得悉這内情的呢?邁克和勃萊特不是跟我們說好了要到這裡來的嗎?”我看見科恩從廣場上在走過來。
“他來了。
”“噢,得讓他改一改自大的毛病和猶太人的習氣啦。
”
“理發店關着門,”科恩說。
“要到四點才開。
”
我們在“伊魯涅”喝咖啡,坐在舒适的柳條椅裡,從涼爽的拱廊下面朝大廣場望去。
一會兒之後,比爾回去寫信,科恩上理發店。
理發店仍然沒有開門,所以他決定回旅館去洗個澡,我呢,還在咖啡館門前坐着,後來在城裡溜達了一下。
天氣很熱,我一直挑路的背陰一側走,穿過市場,愉快地重新觀光了這座城市。
我趕到市政廳,找到每年給我預訂鬥牛票的那位老先生,他已經收到我從巴黎寄來的錢,續訂好了票子,所以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他是檔案保管員,城裡的全部檔案都放在他的辦公室裡。
這和這段故事無關。
但反正他的辦公室有一扇綠粗呢包的門和一扇厚實的大木門。
我走出來,撇下他一人坐在排滿四壁的檔案櫃之間,我關上這兩道門,正走出大樓要上街的時候,看門人攔住了我,給我刷掉外衣上的塵土。
“你準是坐過汽車了,”他說。
領子後面和兩肩都沾滿了灰蒙蒙的一層塵土。
“從巴榮納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