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就是不幫他的忙,他在任何地方都紮不住根。
他先後換了十家人家,這十家的人都是些性情希奇,脾氣古怪,到處冒險,四海為家的人。
這對
路路通說來,是不合他的口味的。
他最後的一位東家是年輕的國會議員浪斯費瑞爵士。
這位爵士老爺晚上經常光顧海依市場的牡蛎酒吧,往往叫警察把他給背回來。
路路通為了不失對主人的尊敬,曾經冒險向爵士老爺恭恭敬敬地提了些很有分寸的意見。
可是結果爵士老爺大發雷霆,路路通就不幹了。
趕巧這時候,他聽說福克先
生要找一個傭人,他打聽了一下關于這位紳士的情況,知道他的生活是十分規律化的,既不在外面住宿,又不出門旅行,連一天也沒有遠離過住宅。
跟這個人當差,
對路路通是太合适了。
所以他就登門谒見了福克先生,把這件差事正如我們前面所說的那樣談妥了。
十一點半敲過,賽微樂街的住宅裡,隻剩下路路
通一個人。
他馬上開始把整個住宅巡視一番,從地窖到閣樓處處都跑遍了。
看來這幢房子整齊、清潔、莊嚴、樸素,而且非常舒适方便。
這一下子路路通可開心啦。
這所房子對他來說就是個貼體舒适的蝸牛殼。
但是這個蝸牛殼是用瓦斯照亮的,因為隻用瓦斯就能滿足這裡一切照明和取暖的需要了。
路路通在三樓上一點沒有費事
就找到了指定給他住的房子。
這間房子挺合他的心意。
裡頭還裝着電鈴和傳話筒,可以跟地下室和二層樓的各個屋子聯系。
壁爐上面有個電挂鐘,它跟福克先生卧室
裡的挂鐘對好了鐘點。
兩個鐘準确地同時敲響,一秒鐘也不差。
“這太好了,我這一國可稱心如意了!”路路通自言自語地說。
他在
自己的房間裡看見一張注意事項表,貼在挂鐘頂上。
這是他每天工作的項目——從早上八點鐘福克先生起床的時候開始一直到十一點半福克先生去俱樂部吃午飯為止
——所有的工作細節:八點二十三分送茶和烤面包,九點三十六分送刮胡子的熱水,九點四十分理發……然後從上午十一點半一直到夜間十二點——這位有條不紊的
紳士睡覺的時候,所有該做的事,統統都寫在上面,交代得清清楚楚。
路路通高高興興地把這張工作表細細地琢磨了一番。
并把各種該做的事都牢牢地記在心上。
福
克先生的衣櫃裡面裝得滿滿的,各種服裝都有,簡直是應有盡有。
每一條褲子,每一件上衣,甚至每一件背心,都标上一個按次排列的号碼。
這些号碼同樣又寫在取
用和收藏衣物的登記簿上。
随着季節的更替,登記簿上還注明:哪天該輪到穿哪一套衣服,就連穿什麼鞋子,也同樣有一套嚴格的規定。
總之,賽微
樂街的這所房子,在那位大名鼎鼎、放蕩不羁的西銳登住在這裡的時代,是個烏七八糟的地方,如今陳設得非常幽美,叫人一看就有輕松愉快的感覺。
這兒沒有藏書
室,甚至連書也沒有一本。
這一點對福克先生說來沒有必要,因為俱樂部裡有兩個圖書館,一個是文藝書籍圖書館,另一個是法律和政治書籍圖書館,都可供他随意
閱覽。
在他卧室裡面,有個不大不小的保險櫃,制造得非常堅固,既能防火,又可防賊。
在他住宅裡面,絕無武器,無論是打獵用的,或者是打仗用的,統統沒有。
這裡的一切都标志着主人的好靜的性格。
路路通把這所住宅仔仔細細地察看一番之後,他情不自禁地搓着雙手,寬寬的臉膛上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于是左一遍右一遍興高采烈地說:
“這太好了,這正是我的差事,福克先生跟我,我們倆準會合得來。
他是一個不愛出去走動的人,他作事一闆一眼活象一架機器!妙呀!伺候一架機器,我是沒有什麼抱怨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