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午,旅客們過了馬利甘姆,便進入了一個兇險的地區,也就是那些拜死亡
女神卡麗的信徒常常在那裡殺人的地方。
不遠就是艾洛拉寺,那兒的上空屹立着許多莊嚴美麗的寶塔。
再過去就是名城峨侖加巴,它是強悍不屈的奧侖紮布王的京
城。
如今這兒隻不過是尼贊王屬下一個省份的首府。
這塊土地是由速格會的領袖,絞人黨徒的大王斐林及阿來統治的。
那些殺人者組成無法破獲的秘密團體,以祭死
亡女神為名,把人不分年齡大小通通絞死,而且從不讓死人流出一滴血。
有一個時期,在這裡任何一個地方都能找到死屍。
英國政府雖已盡其所能将這種殺人行為禁
止了一大部分,但這種恐怖的幫會依然還有,而且還繼續幹着殺人的勾當。
十二點半,火車停在布爾漢普爾。
路路通在那兒花了很大價錢,才買到一雙綴有假珍珠的拖鞋。
他穿起這雙拖鞋大有自命不凡非常體面之感。
在蘇拉特附近,有一條流入康木拜灣的塔普河,旅客們匆忙地吃完飯,沿着塔普河漫步片刻,然後,又重新登車去阿蘇古爾。
趁
此時機來介紹一下路路通心中的打算,那卻非常适宜。
在到孟買之前,他一直認為,并且相信到了孟買也就該歇歇了。
但是,現在呢?自從火車開始飛快地在印度大
陸上飛馳,他過去的想法立即改變了。
他的老脾氣馬上又複活了。
他青年時代的幻想又出現了。
他對待主人的旅行計劃,也嚴肅認真起來了。
他相信這次打賭确實是
真的。
這樣一來,他也相信是要去環遊地球一周;而且相信要用極有限的時間完成這次旅行,甚至他居然對可能發生的遲誤也擔起心來:他擔心旅途中會發生事故。
他感到仿佛自己也和這筆賭注有關。
他一想起頭天晚上,他幹的那樁不可饒恕的蠢事,很可能會斷送這筆賭注的時候,他不禁害怕起來。
正因為他不如福克那樣沉着
冷靜,所以他的心情也就要沉重百倍。
他把過了的日子數了又數,算了又算,咒罵火車不該遇站便停;責怪火車走得太慢,還暗自埋怨福克先生沒有許給司機一筆獎
金。
這個小夥子不曉得,在輪船上可以這樣辦,而在火車上就不行,因為火車的速度是有規定的。
傍晚,在堪地士邦和本德爾汗德之間,火車駛進了
蘇特甫山叢的狹道裡。
第二天,10月22号,法蘭西斯·柯羅馬蒂問是什麼時候了。
路路通一面看着大銀表,一面回答說是早上三點鐘。
實際上,他這塊寶貝表的
時間還是按格林威治子午線計算的,格林威治距此往西約七十七經度之遠,當然他的表就愈錯愈慢,實際已經慢了四小時。
法蘭西斯指出路路通所報
的時間的差誤。
實際上,這點費克斯早就向他提出過了。
法蘭西斯想讓路路通明自,每到一地就必須按當地子午線撥一下表。
因為既然老是朝東一直迎着太陽走,那
麼白天也就愈來愈短,每過經線一度,要短四分鐘。
可惜說了半天等于白說。
也不知道這個固執的小夥子有沒有把旅長的話搞清楚。
可是他堅決不撥自己的表,還是
一成不變地保持着倫敦時間。
話又說回來了,無論如何這種天真的脾氣,究竟是于人無損的。
早晨八點鐘,火車離洛莎爾還有十五英裡,就在樹林中的一塊寬闊的空地上停下來了。
那兒有幾所帶回廊的平房和工人住的小屋。
這時,列車長沿着各個車廂叫道:
“旅客們,在這兒下車了!”
福克先生看着柯羅馬蒂,柯羅馬蒂顯然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在這片烏梅樹林裡停車。
路路通也很驚訝,他跳下車,過了一會兒就回來了,喊道:“先生,鐵路到頭了。
”
“你說什麼?”柯羅馬蒂問。
“我說火車不能往前走了。
”
旅長立刻跳下車來。
福克也不慌不忙地跟着下了車。
他們一起去問列車長。
“我們到哪兒了?”柯羅馬蒂說。
“到了克爾比了。
”列車長回答說。
“我們就停在這兒了?”
“當然停在這兒,因為鐵路還沒修完……”
“什麼!還沒修完?”
“沒有。
從這兒到阿拉哈巴德之間,還要修一段約五十多英裡長的路才能接上那邊的火車。
”
“可是,報紙上已經說全線都通車了。
”
“那又有什麼辦法呢,長官先生,那是報紙搞錯了。
”
“可是你們賣的票是從孟買到加爾各答呀!”柯羅馬蒂說着便有些激動起來。
“您說的不錯,可是旅客們都知道從克爾比到阿拉哈巴德這段路得自己想辦法。
”
這時,柯羅馬蒂怒氣直往上沖,路路通恨不得把這個無能為力的列車長痛揍一頓。
路路通這時簡直不敢看他的主人。
“法蘭西斯先生,”福克很平淡地說,“假如您同意的話,我們一起去另想辦法到阿拉哈巴德去。
”
“福克先生,這個意外的耽擱對您的損害是太大了?”
“不,法蘭西斯先生,這事早在意料之中。
”
“什麼!您早就知道鐵路不通……”
“這我倒一點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