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道裡會遇之禮畢,還不過三十日;三十日不還,則請立太子以絕秦望。
」王許之。
會于澠池。
王與趙王飲,酒酣,秦王請趙王鼓瑟,趙王鼓之。
藺相如復請秦王擊缶,秦王不肯。
相如曰:「五步之內,臣請得以頸血濺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張目叱之,左右皆靡。
王不懌,為一擊缶。
罷酒,秦終不能有加於趙;趙人亦盛為之備,秦不敢動。
趙王歸國,以藺相如為上卿,位在廉頗之右。
廉頗曰:「我為趙將,有攻城野戰之功。
藺相如素賤人,徒以口舌而位居我上,吾羞,不忍為之下!」宣言曰:「我見相如,必辱之!」相如聞之,不肯與會;每朝,常稱病,不欲爭列。
出而望見,輒引車避匿。
其舍人皆以為恥。
相如曰:「子視廉將軍孰與秦王?」曰:「不若。
」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羣臣;相如雖駑,獨畏廉將軍哉!顧吾念之,強秦所以不敢加兵於趙者,徒以吾兩人在也。
今兩虎共鬬,其勢不俱生。
吾所以為此者,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讎也。
」廉頗聞之,肉袒負荊至門謝罪,遂為刎頸之交。
初,燕人攻安平,臨淄市掾田單在安平,使其宗人皆以鐵籠傅車轊。
及城潰,人爭門而出,皆以轊折車敗,為燕所擒;獨田單宗人以鐵籠得免,遂奔卽墨。
是時齊地皆屬燕,獨莒、卽墨未下,樂毅乃幷右軍、前軍以圍莒,左軍、後軍圍卽墨。
卽墨大夫出戰而死。
卽墨人曰:「安平之戰,田單宗人以鐵籠得全,是多智習兵。
」因共立以為將以拒燕。
樂毅圍二邑,期年不剋,及令解圍,各去城九裡而為壘,令曰:「城中民出者勿獲,困者賑之,使卽舊業,以鎮新民。
」三年而猶未下。
或讒之於燕昭王曰:「樂毅智謀過人,伐齊,呼吸之間剋七十餘城,今不下者兩城耳,非其力不能拔,所以三年不攻者,欲久仗兵威以服齊人,南面而王耳。
今齊人已服,所以未發者,以其妻子在燕故也。
且齊多美女,又將忘其妻子。
願王圖之!」昭王於是置酒大會,引言者而讓之曰:「先王舉國以禮賢者,非貪土地以遺子孫也。
遭所傳德薄,不能堪命,國人不順。
齊為無道,乘孤國之亂以害先王。
寡人統位,痛之入骨,故廣延羣臣,外招賓客,以求報讎;其有成功者,尚欲與之同共燕國。
今樂君親為寡人破齊,夷其宗廟,報塞先仇,齊國固樂君所有,非燕之所得也。
樂君若能有齊,與燕並為列國,結歡同好,以抗諸侯之難,燕國之福,寡人之願也。
汝何敢言若此!」乃斬之。
賜樂毅妻以後服,賜其子以公子之服;輅車乘馬,後屬百兩,遣國相奉而緻之樂毅,立樂毅為齊王。
樂毅惶恐不受,拜書,以死自誓。
由是齊人服其義,諸侯畏其信,莫敢復有謀者。
頃之,昭王薨,惠王立。
惠王自為太子時,嘗不快於樂毅。
田單聞之,乃縱反間於燕,宣言曰:「齊王已死,城之不拔者二耳。
樂毅與燕新王有隙,畏誅而不敢歸,以伐齊為名,實欲連兵南面王齊。
齊人未附,故且緩攻卽墨以待其事。
齊人所懼,唯恐他將之來,卽墨殘矣。
」燕王固已疑樂毅,得齊反間,乃使騎劫代將而召樂毅。
樂毅知王不善代之,遂奔趙。
燕將士由是憤惋不和。
田單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於庭,飛鳥皆翔舞而下城中。
燕人怪之,田單因宣言曰:「當有神師下敎我。
」有一卒曰:「臣可以為師乎?」因反走。
田單起引還,坐東鄉,師事之。
卒曰:「臣欺君。
」田單曰:「子勿言也。
」因師之,每出約束,必稱神師。
乃宣言曰:「吾唯懼燕軍之劓所得齊卒,置之前行,卽墨敗矣!」燕人聞之,如其言。
城中見降者盡劓,皆怒,堅守,唯恐見得。
單又縱反間,言:「吾懼燕人掘吾城外冢墓,可為寒心!」燕軍盡掘冢墓,燒死人。
齊人從城上望見,皆涕泣,共欲出戰,怒自十倍。
田單知士卒之可用,乃身操版、鍤,與士卒分功;妻妾編於行伍之間;盡散飲食饗士。
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乘城,遣使約降於燕;燕軍皆呼萬歲。
田單又收民金得千鎰,令卽墨富豪遺燕將,曰:「卽降,願無虜掠吾族家!」燕將大喜,許之。
燕軍益懈。
田單乃收城中,得牛千餘,為絳繒衣,畫以五采龍文,束兵刃於其角,而灌脂束葦於其尾,燒其端,鑿城數十穴,夜縱牛,壯士五千隨其後。
牛尾熱,怒而奔燕軍。
燕軍大驚,視牛皆龍文,所觸盡死傷。
而城中鼓譟從之,老弱皆擊銅器為聲,聲動天地。
燕軍大駭,敗走。
齊人殺騎劫,追亡逐北,所過城邑皆叛燕,復為齊。
田單兵日益多,乘勝,燕日敗亡,走至河上,而齊七十餘城皆復焉。
乃迎襄王於莒;入臨淄,封田單為安平君。
齊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