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并且不讓他那雙黑眼睛惡意地嘲弄别人,他是可以顯得又嚴肅又可愛的。
他已經多年沒這樣做。
可是現在卻注意起來,裝出嚴肅可愛的模樣,甚至連背心也是穿顔色更加撲素的了。
對于那些被他挽救了生命的人來說,瑞德要同他們建立友好關系是沒有什麼困難的。
隻要瑞德的态度不讓他們覺得他們感激無足輕重的話,他們早就向他表示謝意了。
現在休·埃爾辛、雷内、西蒙兄弟、安迪·邦内爾和其他很多人都感到他可親而又謙虛,不願意突出自己,而且他們談到他的恩惠時還顯得很難為情呢。
"那不算什麼,"他會表示不同的意見。
"要是你們處在我的位置上,你們也會那樣做的。
"他向聖公會教堂修複基金會憤慨捐款,并且給了"陣亡将士公墓裝修協會"一筆巨大而又大得适當的捐款。
他請出埃爾辛太太來經辦這一捐贈,交難為情地請求她為這件事保密,盡管他明明知道這隻會使促她到處傳播個消息。
埃爾辛太太不願意接受這筆錢————"投機商的錢"————要是協會缺錢缺得厲害着呢!
"我倒有些不懂,怎麼你也來捐錢哪,"她刻薄地說。
瑞德以适當冷靜的态度告訴她。
他是回想起以前在軍隊裡的人,那些比他更勇敢卻不如他幸運的人,他們現在還躺在默默無聞的墳墓裡,使他很受感動,因此才捐贈的。
埃爾辛太太聽得把胖胖的下颚張了。
梅裡韋瑟太太曾告訴過她,思嘉說的巴特勒船長參加過軍隊,可是她當然不相信。
事實上有誰會相信呢?
"你參加過軍隊嗎?你是哪個邊————哪個團的!"
瑞德回答了。
"唔,炮兵隊!我認識的人要麼在騎兵隊,要麼是步兵。
那麼,這說明————"她突然停住了,不知怎麼說好,隻得準備看他雙眼睛惡意地眨巴了,但是他垂下眼皮,玩弄那條表鍊。
"我本來想參加步兵,"他說,毫不理會埃爾辛太太那讨好的語氣,"可是他們發現我是西點軍校出身的————盡管我沒有畢業,埃爾辛太太,由于犯了孩子氣的毛病,————他們把我編在炮兵隊,正規的炮兵隊,不是民兵裡的。
在那最後的戰役中他們很需要有專門知識的人呢。
你知道損失多重,死了多少炮兵隊的人呀!在炮兵隊是相當寂寞的。
我在那裡一個人也不認識。
我想在我整個的服役期間我沒看見過一個亞特蘭大人。
""嗯!"埃爾辛太太心裡有點混亂了。
假如他真的參加過軍隊,那麼她就錯了。
她曾經說過他很多壞話,說他是膽小鬼,現在想起來感到内疚,"嗯!那你怎麼從不對别人談你這服役的事呢?你好像感到進了軍隊很可恥似的。
"瑞德勇敢地直視着她的眼睛,他臉上顯得毫無表情。
"埃爾辛太太,"他誠懇地說,"請你相信,我對自己為南部聯盟服務而感到的驕傲,勝過對于我以前所做和将來要做的一切呢。
我感到————我感到————""好吧,可是你以前為什麼要隐瞞呀?""我難為情,想到————想到我過去的一些行為。
"埃爾辛太太把他的捐款和這次談話詳詳細細地對梅裡韋瑟太太說了。
"而且,多麗,我向你保證,他說到自己難為情時,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呢!真的,眼淚!那時我自己差一點哭了!""胡說八道!"梅裡瑟太太根本不相信。
"我既不相信他參加過軍隊,也不相信他會流眼淚。
而且我很快就能查出來。
如果他參加過炮兵隊,我能夠了解到實際情況。
因為當時指揮那個部隊的卡爾頓上校是我姑婆的女婿,我可以寫信去問他。
"她給卡爾頓上校去了信,結果叫她大為難堪的是,回信中竟明确無誤地稱贊瑞德在那裡服役的表現,說他是一個天生的炮兵,一個勇敢的軍人,一位從不叫苦的上等人,他十分謙遜,連提供給他職位時也拒不接受。
"好啊!"梅裡韋瑟太太說,一面把信交給埃爾辛太太看。
"你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把我擊倒了!也許我們不相信他當過兵是把這個流氓估計錯了。
也許我們應當相信思嘉和媚蘭說的,他在這個城市陷落那天入伍了。
不過,反正一樣,他是個支持共和黨的無賴,我就是不喜歡他!""不知為什麼,"埃爾辛太太猶豫不決地說,"不知為什麼,我覺得他不一定那麼壞。
一個為南部聯盟戰鬥過的人是不會壞到哪裡去的。
思嘉才壞呢。
你知道嗎,多麗,我真的相信,他————嗯,他為思嘉感到羞愧,不過作為一個上等人不好意思說出口罷了。
""羞愧!呸!他們兩個完全是同樣的貨色。
你怎麼會有這種可笑的想法呢?""這并不可笑嘛,"埃爾辛太太生氣地說。
"昨天,在傾盆大雨中,他帶着那三個孩子,請注意,連那個嬰兒也在内,坐着他那輛馬車出門,在桃樹街上跑來跑去,還讓我搭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