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拿這筆錢,叫人去台灣起一座大大的祠堂,供奉我師父。
餘下的便請大哥和衆位兄弟分了吧。
」
多隆連連搖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這是鄭克爽欠兄弟的錢。
你隻要差幾名親兵每日裡上門讨債,也不怕他不遠。
我們給你辦一件小小差使,大家是自己人,怎能要了你的?」韋小寶笑道:「不瞞大哥說,兄弟家産多得使不完,好朋友有錢大家使,分甚麽彼此?」多隆說甚麽也不肯收。
兩人争得面紅耳赤,最後衆侍衛終於收了一百萬兩銀子的「讨債費」,餘下的多隆親自送入韋府内堂。
衆侍衛連着在宮裏值班的,大家一分,每人有幾千兩銀子。
人人興高采烈,酒醉飯飽之餘,便在公爵府大廳上推牌九、擲骰子的大賭起來。
賭到二更時分,韋小寶向多隆道:「多大哥,兄弟還要煩勞你做一件事。
」多隆手氣正旺,心情大佳,笑道:「好,不管甚麼事,隻要你吩咐。
」但随即想起一事,說道:「就隻一件不成,那個罵街的瘋子,皇上吩咐了要我嚴加看管,明天一早由你監斬。
倘使我徇私釋放,皇上就要砍我的頭了。
」韋小寶想托他做的正是這件事,那知他話說在前頭,先行擋回。
心想:「皇上神機妙算,甚麽都料到了。
連一百萬兩銀子都買不到茅大哥的一條性命。
」心中惱恨,便又想去鄭克爽家讨債,但一想到鄭克爽那副衰頹的模樣,覺得盡去欺侮這可憐蟲也沒甚麽英雄,一轉念間,說道:「那瘋子是皇上親自吩咐,我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放他。
今日咱們去讨債,那鄭克爽倒也罷了,他手下那個馮錫範,媽巴羔子的好不厲害,咱們可都給他欺了。
兄弟想起來這口氣咽不下。
」幾名侍衛在旁聽了,都随聲附和,說道:「咱們今日見着,人人心裏有氣。
韋大帥不用煩惱,大夥兒這就找上門去。
他一個打了敗仗的降将,膽敢在北京城逞強,咱們還用混嗎?」衆侍衛越說越怒,都說立時去拆了馮錫範的伯爵府。
韋小寶道:「咱們去幹這龜兒子,可不能明着來,給言官知道了,奏上一本,禦前侍衛的名聲也不大好。
」多隆忙道:「是,是,兄弟顧慮得很對。
」韋小寶道:「多大哥也不用親自出馬,便請張大哥和趙大哥兩位帶了人去。
」說着向張康年和趙齊賢道:「你們冒充是前鋒營泰都統的手下,有緊急公事,請馮錫範那龜兒子商議。
他就算心中起疑,卻也不敢不來。
走到半路,便給他上了腳鐐手铐,眼睛蒙了黑布,嘴裏塞了麻核,在東城西城亂兜圈子,最後才兜到這裏來。
大夥兒狠狠揍他一頓,剝光他衣衫,送去放在泰都統姨太太的床上。
」
衆侍衛哄堂大笑,連稱妙計。
禦前侍衛和前鋒管的官兵向來不和,碰上了常常打架,多隆和泰都統明争暗鬥,也已鬧了七八年,隻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多隆更是心花怒放,說道:「老泰這家夥怕老婆,娶了妾侍不敢接回家來。
他新娶的第八房姨太太住在甜水井胡同,老泰晚上不敢去住宿,咱們把馮錫範剝得赤條條的,放在他新姨太的床上,老泰非氣個半死不可。
他就算疑心是咱搞的鬼,大夥兒隻要不洩漏風聲,他也是無可奈何。
」
當下衆侍衛除去了身上的侍衛标記,嘻嘻哈哈的出門面去。
韋小寶和多隆在廳上飲酒等侯。
韋小寶手下的親兵不斷打探了消息來報:衆侍衛已到了「忠誠伯府」門前,打門求見;馮錫範出來迎接,要請衆人入内喝茶;張康年說奉了泰都統之命,有台灣的緊急軍情,請他即刻去會商:馮鍚範巳上了轎,衆侍衛擁着去了西城;衆侍衛巳将馮錫範上了铐鐐,将他随帶的從人也都抓了起來;一行人去了北城,九門提督的巡夜喝問,趙齊賢大聲回答是前鋒營的,馮鍚範在轎裡一定聽得清清楚楚;衆人向着這邊府裏來了……
過得一柱香時分,衆侍衛押着馮錫範進來。
張康年大聲道:「啟禀泰都統,犯官馮錫範帶到。
」韋小寶右手捏緊拳頭,作個擊打的姿勢。
衆侍衛叫道:「犯官馮錫範勾結叛逆,圖謀不軌。
泰都統有令,重重拷打。
」當即拳打腳踢,往他身上招呼。
馮鍚範武功極高,為人又是十分機警,當衆侍衛冒充前鋒營官兵前來相請之時,他便瞧出路道不對,若要脫逃,衆侍衛人數雖多,卻也決計擒拿不住。
但他投降後得封伯爵,心想對方縱使有意陷害。
皇帝英明,總可分辯,要是自己脫身而走,不免坐實了畏罪潛逃的罪名,從此尊榮爵祿,盡付流水,是以一直不加抗拒,隻因貪圖富貴,以緻身為當世武功高手,竟給衆侍衛打得死去活來。
眼見他鼻孔流血,内傷甚重,韋小寶甚感痛快,殺師父之仇總算是報了一小半,再打下去隻怕便打死了,當即搖手制止,命親兵剝光他衣衫,用一條毛氈裹住。
這時馮錫範已自奄奄一息,人事不知。
多隆笑道:「這就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