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直奔後院,隻見牆角邊人影一晃,萬震山喝道:『是誰?』縱身而前,見那人是六弟子吳坎,問道:『見有敵人沒有?』
吳坎見到師父、三師兄、三師嫂仗劍而來,隻道事發,吓得面色慘白,待聽師父如此詢問,忙道:『似乎有人從這邊奔過,弟子趕了過來查問。
』他是為自己掩飾,卻正好替戚芳圓了謊。
四人直追到後門之外,吳坎連連呼哨,将魯坤、蔔垣等都招了來,自是沒發見『敵人』的蹤迹。
萬震山和萬圭記挂着《素心劍譜》,命魯坤等繼續搜尋敵蹤,招呼了戚芳,回到樓房。
萬震山搶開抽屜,伸手去取……
抽屜之中,卻哪裡還有這本書在?
萬氏父子這一驚自然是非同小可,在書房中到處找尋,又哪裡找得到了?問小女孩道:『有沒有人進來過?』小女孩道:『沒有啊!』轉頭向母親霎霎眼睛,十分得意。
萬氏父子明明見到戚芳将書放入抽屜,追敵之時,始終沒離開過她,當然不是她做的手腳。
一定是敵人施了『調虎離山之計』,将這劍譜盜去了!
萬氏父子面面相觑,懊喪不已。
戚芳母女你向我霎霎眼,我向你霎霎眼,很是開心。
萬門弟子亂了一陣,哪追得到甚麼敵人?萬震山囑咐戚芳,千萬不可将劍譜得而複失之事跟師兄弟們提起。
戚芳滿口答應了。
這些年來,她越來越是察覺到,萬門師父徒弟與師兄弟間,大家都是各有各的打算,你防着我,我防着你。
萬震山滿腔憤怒,回到自己房中,隻是想着黑蝴蝶的記号。
萬圭追逐敵人時一陣奔馳,血行過速,手背傷口又痛了起來,躺在床上休養,過了一會,便睡着了。
戚芳尋思:『這本書爹爹是有用的,在水中浸得久了,别要浸壞!』到房中叫了兩聲『萬郎』,見他睡得正沉,便出來端起銅盆,到樓下天井中倒去了血水,露出那本書來。
她心想:『空心菜真乖!』臉上露出了笑容。
她卻沒知道,萬圭早對她起了疑心。
小女孩霎眼時鬼鬼祟祟,已給萬圭瞧在眼中,他假裝睡着,戚芳一下樓,他便蹑手蹑腳的跟着後面。
戚芳聞到那本書浸滿了血水。
腥臭撲鼻,不願用手去拿,尋思:『卻藏在哪裡好?』想起後園西偏房中一向堆置篩子、鋤頭、石臼、風扇之類雜物,這時候決無人過去,當下在庭中菊花上摘些葉子,遮滿了那本書,就像是捧着一盆菊花葉子,來到後園。
她走進西偏房,見牆角邊有幾塊磚頭松落了,心想:『藏在這裡,誰也不會疑心。
』當下挖開幾塊磚頭,将那本詩集放在牆洞之中,又将磚頭砌回。
她端了臉盆,口中輕輕哼着歌兒,裝着沒事一般回來。
經過走廊時,忽然牆角邊閃出一人,低聲說道:『師嫂,今晚三更,我在柴房中等你,可别忘了!』正是吳坎。
戚芳本在擔驚,突然見他閃了出來說這幾句話,一顆心跳得更是厲害,啐道:『沒好死的,這麼大膽,連命也不要了?』吳坎涎着臉道:『我為師嫂送了性命,當真是心甘情願。
師嫂,你要不要解藥?』戚芳咬着牙齒,左手伸入懷中,握住匕首的柄,便想出其不意的拔出匕首,給他一下子,将解藥奪了過來。
吳坎何等狡猾,豈有不防到這一手的?笑嘻嘻的低聲道:『師嫂,你若是使一招‘山從人面起’,一刀向我刺來,我用一招‘雲傍馬頭生’避開,随手這麼一揚,将解藥摔入了這水缸之中。
』說着伸出手來,掌中便是那瓶解藥。
他怕戚芳來奪,跟着退了兩步。
戚芳知道用強不能奪到,一側身便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吳坎低聲道:『我隻等你到三更,你三更不來,四更上我便帶解藥走了,高飛遠走,再也不回荊州。
姓吳的就是要死,也不能死在萬家父子手下。
』
戚芳回到房中,隻聽得萬圭不住呻吟,顯是蠍毒又發作起來。
戚芳以手支頭,思潮起伏:『他陷害狄師哥,手段卑鄙,可是大錯已經鑄成,又有甚麼法子?他這幾年來待我很好,我是嫁雞随雞,這一輩子總是跟着他做夫妻了。
吳坎這賊如此可惡,怎麼奪得他的解藥才好?』眼見萬圭容色憔悴,心想:『萬郎傷重,若是跟他說了,他一怒之下去和吳坎拚命,隻有把事兒弄糟。
』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戚芳胡亂吃了晚飯,安頓女兒睡了,想來想去,隻有去告知萬震山,料想他老謀深算,必有善策。
這件事不能讓萬圭知道,要等他熟睡了,再去跟公公說。
戚芳和衣躺在萬圭腳邊。
這幾日來服侍丈夫,她始終是衣不解帶,沒好好睡過一晚。
直到萬圭鼻息沉酣,她悄悄起來,下得樓去,來到萬震山屋外。
月光照窗,房中早熄了燈火,戚芳聽得房中發出奇怪的聲音來,『嘿,嘿,嘿!』似乎有人在大費力氣的做甚麼事。
戚芳十分奇怪,本已到了口邊的一句『公公』又縮了回去,從窗縫中向房内一張。
朦胧微光下,隻見萬震山正在向空中力推,雙眼卻是緊緊閉着。
戚芳屏住呼吸,心道:『公公定是在練什麼高深的内功。
聽說練内功之時,最忌的是受外界驚擾,極易走火入魔。
這時不能叫他,要等他練功完畢之後再說。
』
隻見萬震山雙手空推一陣,緩緩坐起身來,跨腳下床,向前走了幾步,蹲下身子,淩空便伸手去抓甚麼物事。
戚芳心想:『原來公公練的是擒拿手法。
』但又看得片時,萬震山的動作越來越是怪異,他雙手不住在空中抓下甚麼東西,随即整整齊齊的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