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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三年狱中历苦难始觉世间险道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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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典嘴角邊露出一絲苦笑,隔了好一會,才道:『你不笨了。

    以後你一人行走江湖,也不會吃虧,我放心了。

    』狄雲聽他這幾句話中充滿了對自己的關切和友愛,忍不住熱淚盈眶,恨恨的道:『淩知府這狗官,他他!他不肯将女兒許配于你,那也罷了,何必使這毒計害你?』丁典道:『當時我也怎麼猜想得到?更哪知道這金色的花朵,便是奇毒無比的佛座金蓮?那時我一聞到花香,頭腦中便感到一陣暈眩,隻見淩小姐身子晃了幾晃,便即摔倒。

    我忙伸手去扶,卻是自己也站立不定。

    我正運内功調息,與毒性相抗,突然間搶過幾條手執兵刃的漢子來。

    我隻和他們鬥得幾招,眼前已是漆黑一團,接着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待得醒轉,我發覺不但手足都上了铐鐐,連琵琶骨也被鐵鍊穿過了。

    淩知府穿了便服,在花廳中審訊,旁邊伺候的也不是衙門中的差役,而是他幫會中的兄弟。

    我自然神态倔強,破口大罵。

    淩知府先命人狠狠拷打我一頓,這才叫我交出神照經和劍訣出來。

    以後的事,你都知道了。

    每個月十五,淩知府便提我去拷打一頓,勒逼我交出武經劍訣,我始終給他個不理不睬。

    他的耐性也真好,咱們便是這麼耗上了。

    』 狄雲道:『淩小姐呢?她為什麼不想法子救你?你後來練成了神照功,來去自如,為什麼不去瞧瞧她?為什麼這般的在獄中空等,一直等到她死?』 狄雲連問幾句,詢問淩小姐為什麼不到獄中來探訪,為什麼不設法救他。

    丁典頭腦中一陣劇烈的暈眩似乎全身在空中飄浮飛舞一般。

    他伸出手來亂抓亂摸,想得到什麼依靠。

    狄雲伸手握住了他手。

    丁典突然一驚,使力掙脫,說道:『我手上有毒,你别碰。

    』狄雲心中又是一陣難過。

     丁典暈了一會,漸漸定下神來,睜開眼睛,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狄雲忽然想起一事,說道:『丁大哥,你有沒有想過,這位淩小姐是受她父親之囑,故意騙你,想要……』丁典一聲大叫,喝道:『放屁!』伸手便欲擊了下來。

    狄雲自知失言,不肯伸手招架,甘心受他一拳。

     不料丁典的拳頭伸在半空,卻不落下,呆呆的向狄雲瞪了片刻,緩緩收回了拳頭,道:『狄兄弟,你自己為女子所負,以緻對天下女子都不相信,我也不來怪你。

    霜華如果是受她父親之囑,想使美人計,騙我的神照經和素心劍劍訣,那是很容易騙的。

    她什麼都不用說,隻須說:‘丁大哥,你那部神照經和素心劍訣,給了我吧!’她甚至不用說,隻須暗示一下,或者是表示這麼一點點意思,我立刻就給了她。

    她拿去給她父親也好,施舍給街邊的乞丐也好,或者是撕爛來玩也好,燒着瞧也好,我都眉頭也不皺一下。

    狄兄弟,雖然這是武林中的奇書至寶,可是與淩小姐相比,在我眼中,這種奇書至寶也不過是糞土而已。

    淩退思枉自文武雙全,實在是個大大的蠢才。

    他叫女兒開口向我索取,我焉有相拒之理?』 狄雲道:『說不定他曾跟淩小姐說過,淩小姐卻不答應。

    』丁典搖頭道:『若有此事,霜華也決不瞞我。

    』他歎了一口氣,道:『淩退思這種人,于功名利祿、金銀财寶瞧得極重,以己度人,于是以為天下人都如他一般的輕義重财,以為他女兒若是向我索取,我一定不會答應,反倒着了形迹,叫我起了提防之心。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他是翰林知府,女兒卻私下裡結識了我這草莽布衣。

    他覺得辱及他的門楣,非将我殺了不可。

     『他将我擒住後,搜索我的全身,什麼東西也找不到,在我的寓所窮搜大索,自然也找不到什麼。

    每個月十五,他總是提我出去盤問拷打,把什麼甜言蜜語都說完了,威吓脅迫也都使遍了,我隻是給他個不理不睬。

    他曾派人裝扮了囚犯,和我關在一起,想套問我的口風。

    』 『那人假裝受人冤屈,大罵淩退思不是好人。

    可是我下子就瞧了出來,隻可惜那時沒練成神照功,身上沒多少力氣,打得他不夠厲害。

    』他說到這裡,嘴角邊露出一絲微笑,道:『你運氣不好,給我冤枉打了不少頓。

    若不是你投缳自盡,到今日說不定給我打也打死了。

    』狄雲說:『我身負奇冤,若非大哥……』丁典左手搖了搖,叫他别說下去,道:『這是機緣。

    世事都講究一個‘緣’字。

    』 他眼角斜處,見到廢園角落的瓦礫之中,長着一朵小小的紫花,迎風搖曳,頗有孤寂凄涼之意,便道:『你給我采了來。

    』狄雲過去摘下花朵,遞在他的手裡。

     丁典拿着這朵小小的紫花,神馳往日,緩緩說道:『我給穿了琵琶骨,關在牢裡,一切都已想得清清楚楚,淩退思是非要了我的命不可。

    我若是将經訣早一日交給他,他便早一日殺我。

    假如我挨打不說,他瞧在财寶的面上,反而不會害我,便是拷打折磨,也隻讓我受些皮肉之苦,還真不舍得傷了我的要害。

    』狄雲道:『是了,那日我假意要殺你,那獄卒反而大起忙頭,不敢再強兇霸道。

    』 丁典道:『我在牢獄中給關了一個多月,又氣又急,幾乎要發瘋了。

    一天晚上,終于來了一個丫環,那便是淩小姐的貼身使婢菊友,我所以在武昌城中識得淩小姐,便因她一言而起。

    不知霜華使了多少賄賂,才打動獄卒,引得她來見我一面。

    可是,菊友一句話也沒跟我說,也沒什麼書柬物事遞給我。

    隻是呆呆的向我望着。

    那獄卒手中拿着一柄尖刀,指住她的背心。

    我很明白,那獄卒顯然是怕極了淩知府,隻許她見我一面,可不許說話。

     『菊友瞧了我一會,怔怔的流下淚來。

    那獄卒連打手勢,命她快走。

    菊友見到鐵檻幹外的庭院之中,長得有一朵小小的雛菊,便去采了來,隔着鐵檻遞了給我,伸手指着遠處高樓上的窗檻。

    在那窗檻上,放着一盆鮮花。

    我心中一喜,知道這花是淩小姐放在那兒的,作為我的伴侶。

    』 『菊友不敢多停,轉身走了出去。

    那知剛要走出院子的門,高處飕的一箭射了下來,正中她的背心,登時便将她射死了。

    原來淩退思生怕我朋友前來劫獄,連屋頂牆頭都伏得有人。

    跟着第二箭射下,那獄卒也送了性命。

    淩退思是處心積慮,下手毒辣之極。

    』 『我手中那朵雛菊還沒憔悴,菊友卻已死于非命。

    我心裡确是很害怕,隻怕淩退思橫了心,連女兒竟也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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