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那是無用的了。
便是逼着我帶去冰火島,我東南西北的亂指一通,大家一齊死在大海之中,你當我不敢麼?”朱長齡心想這話倒是實情,眼前不能跟他破臉,總要着落在女兒身上,另圖妙策。
當下氣凝丹田,縱聲叫道:“咱們都好好兒的,放心好啦!”
這一聲叫了上去,隻震得山谷鳴響,“放心好啦——放心好啦——放心好啦——”朱長齡猛地裡想起:“啊喲,不好!這雪山之中,可不能如此呼叫。
”隻見山壁上白雪滾滾而下,幸好這一帶積雪不厚,并未造成雪崩,但朱長齡卻也不敢再叫,一瞧四下的情勢,向上攀援決不可能,腳下仍是深不見底,便算到了谷底,十九也無出路。
唯一的法子是沿着山壁斜坡,慢慢爬行出去,于是向張無忌道:“小兄弟,你千萬不可瞎起疑心,總而言之,我決計不會逼迫你去找謝大俠,若有此事,教我姓朱的萬箭攢身,死無葬身之地。
”
他立這個誓,并非虛言,實則他明知便是逼迫,也決計無用,隻有誘得他心甘情厚的帶去,才有指望。
張無忌聽他如此立誓,心下稍寬。
朱長齡道:“咱們從這裡慢慢爬出去,你不能再往下跳,知道麼?”張無忌道:“你既不逼我,我何必自己尋死?”朱長齡點點頭,取出短刀,剝下樹皮,搓成了一條繩子,兩端分别縛在自己和無忌腰裡,兩人沿着雪山斜坡,手腳着地,一步步向有陽光處爬去。
至于這般爬将出去,到底是步出生天,還是陷入絕境,朱長齡卻也無法逆料,眼前之計,也隻有走得一步算一步。
那峭壁本就極陡,加上凍結的冰雪,更是滑溜無比,張無忌兩度滑跌,都是朱長齡使力拉住,才不跌入下面的深谷。
無忌心中并不感激,暗想:“你不過是想得屠龍寶刀,那裡是真的好意救我了?”
兩人爬了半天,手肘膝蓋都已被堅冰割得鮮血淋漓,總算山坡已不如何陡峭,兩人站起身來,一步步的向前掙紮而行,好容易轉過了那堵屏風也似的大山石,朱長齡隻叫得一聲苦,不知高低。
原來眼前茫茫雲海,更無去路,卻是置身在一個三面皆空,當真是死路一條。
這大平台上白皚皚的都是冰雪,既無樹木,更無野獸,那裡有可吃的東西?
張無忌反而高興,笑道:“朱伯伯,你花盡心機,卻到了這個半天吊的石台上來。
這會兒就有一把屠龍寶刀給你,你拿着它卻又如何?”朱長齡叱道:“你别胡說八道!”盤膝坐下,吃了兩口雪,運氣休息半晌,心想:“此時雖然疲累,精力尚在,若在這裡再餓上一天,隻怕再也難以脫困了。
”于是站起身來,說道:“這裡既是前路已斷,咱們回去向另一邊找找出路。
”張無忌道:“我卻覺得這兒很是好玩,又何必回去?”朱長齡怒道:“這兒什麼也沒得吃的,呆在這兒幹麼?”張無忌笑道:“不食人間煙火更好,便于修仙練道啊。
”朱長齡心下大怒,但知若是逼得緊了,說不定他便縱身往崖下一跳,便道:“好,你在這兒多休息一會,我找到了出路,再來接你。
别太走近崖邊,小心摔了下去。
”張無忌笑道:“我生死存亡,何勞你如此挂懷,你這時候還在妄想我帶你到冰火島去,勸你别操這份心了吧。
”
朱長齡不答,迳自從原路回去,到了那棵大松樹旁,向左首探路而前。
這一邊的山壁地勢更加兇險,隻是不須顧到張無忌,他行得反而更快,或爬或走的行了半個多時辰,來到一處懸崖之上。
眼前再無去路。
朱長齡臨崖浩歎,怔怔的呆了良久,才沒精打采的回到平台。
張無忌不用詢問,一看他的臉色,便知沒找到出路,心想:“我身中玄冥神掌之後,陰毒難除,屈指計來,原是壽元将盡,不論死在那裡,都是一樣,隻是這朱伯伯好端端的有福不會享,貪心一起,竟陪着我在冰天雪地中活活餓死,可歎可憐!”
他初時憎恨朱長齡陰狠奸險,墜崖出險之後還取笑他幾句,這時眼見生路已絕,朱長齡垂頭喪氣,心下反而憐憫他起來,溫言說道:“朱伯伯,你年紀已大,什麼榮華快活都享過了,此刻便是與世長逝,又有何憾?不用難過吧。
”
朱長齡将張無忌一直容讓三分,隻不過不肯死心,盼望最後終能騙動了他。
帶領自己前往冰火島去,這時眼見生路已斷,心想所以陷入這個絕境,全是為了這個小子,一口怨氣那裡消得下去?雙眼中如要噴出烈火,惡狠狠的瞪視着他。
張無忌見這個向來面目慈祥的溫厚長者,陡然間如同變成了一頭野獸,不由得大是害怕,一聲驚叫,站起來便逃。
朱長齡喝道:“這兒還有路逃麼?”伸手向他背後抓去,決意盡情将他折磨一番,使他死不死、活不活的受盡痛楚,這才将他弄死。
張無忌向前滑出一步,但見左側山壁黑黝黝的似乎有個洞穴,更不思索,便鑽了進去,嗤的一聲,褲管被朱長齡的手爪撕去了一塊,大腿也已抓破。
張無忌舍命向前爬行,同時反手一掌,拍出一招“神龍擺尾”。
他與朱長齡武功相差懸殊,可是朱長齡對這一招“神龍擺尾”卻也頗為忌憚,不敢過于逼近,但仍是彎着腰,一步步的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