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老當家就把他帶出來,送到回部天池怪俠那裡去。
這件事江湖上知道的人很多。
至于宰相府中的公子怎會拜一位武林豪傑做義父,那我們就不知道了。
”周仲英道:“其中原因,文四爺想來是知道的。
”駱冰道:“他好像不大清楚。
老當家死時,似乎有一番重大心事未了,很想和少舵主見一面,但路這麼遠,那裡趕得及。
老當家遺命紅花會六堂正副香主趕赴西北,會見少舵主後共圖大事,一切機密要四哥親見少舵主後面陳。
哪知四哥竟會遇上了這番劫難……”說到這裡,聲音又哽咽起來:“假使四哥有三長兩短……老當家的遺志,就沒有一個人知道了。
”
周仲英又問:“文四爺是怎樣受傷?”駱冰道:“我們分批到塞外來迎接少舵主,我們夫婦是最後一批,到得肅州,忽然有八名大内侍衛到客店來找們,說是奉有欽命,要我們趕赴北京。
四哥說要見過少舵主才能應命,那八名侍衛面子上對四哥很客氣,但要四哥非立刻赴京不可。
四哥犯了疑,雙方越說越僵,動起手來。
那八名侍衛竟都是特選的高手,我們夫妻倆漸落下風。
四哥發了很,說我奔雷手豁出性命不要,也不能讓你們逮去。
一場惡戰,他用單刀砍翻了兩個,用掌力打死了三個,還有兩個中了我的飛刀,餘下一個見勢頭不對就溜走了。
但四哥全身也受了六七處傷。
在厮拚時,他自始自終擋在我身前,所以我一點也沒有受傷。
”駱冰講到丈夫刀砍掌擊,怎樣把八名大内侍衛打得落花流水,說得有聲有色。
周绮聽得發了呆,想像奔雷手雄姿英風,俠骨柔腸,不禁神往,隔了半晌,長長的歎了口氣。
駱冰道:“我們知道在肅州決不能停留,挨着出了嘉峪關,到趙家堡時實在不能再走了,就在客店裡養傷,隻盼少舵主和衆兄弟快些轉來,哪知北京和蘭州的鷹爪又跟着來了。
以後的事,你們就都知道了。
”徐天宏道:“皇帝老兒越是怕四哥恨四哥,四哥目前越是沒有性命之憂。
因為官府和鷹爪知道他是欽犯,決不敢随便對他怎樣。
”周仲英道:“老弟料得不錯。
”周绮忽向徐天宏道:“你們早些到趙家堡那就好了,把那些鷹爪孫早早料理了,四爺既沒有事,你們也不用到鐵膽莊來發狠……”周仲英連忙喝止:“這丫頭,你說什麼?”徐天宏道:“因為少舵主很謙虛,一定不肯接任總舵主,一勸一辭,就耽擱了日子。
而且四哥四嫂一身好武藝,誰料得到會有人敢向他們太歲頭上動土呢。
”周绮道:“你是武諸葛,怎會料不到?”
徐天宏被她蠻不講理的一問,饒是心思靈巧,竟也答不上來,隻好不作聲。
周仲英道:“要是七爺料到了,我們就不會識得紅花會這批好朋友了。
單是像陳當家的這樣俊雅的人品,我們在西北邊塞之地,輕易哪能見到?”他轉頭問駱冰道:“他夫人是誰?不知是名門閨秀呢,還是江湖上的女俠?”駱冰道:“陳當家的還沒有攀親呢。
”周仲英就不言語了。
駱冰笑道:“咱們幾時喝上妹妹的喜酒啊?”周仲英笑道:“這丫頭瘋瘋癫癫的,誰要她啊?我瞧她陪我老頭子一輩子算啦!”駱冰笑道:“等我們把四哥救出來之後,我和他跟绮妹妹做個媒,包你老人家稱心。
”周绮急道:“你們再說到我身上,我一個兒要先走了。
”大家微笑着不響。
隔了一會,徐天宏忽地噗哧一笑。
周绮怒道:“你又笑什麼了?”徐天宏笑道:“我笑我的,跟你有什麼相幹?”周绮是性直的人,心中最藏不下話,“哼”了一聲,說道:“你笑什麼,當我不知道麼?你們想把我嫁給那個陳家洛。
人家宰相的公子,我們配得上麼?你們大家把他當寶貝兒,我才不希罕。
他和我爹打的時候,面子上客客氣氣,心中的鬼主意才多着呢。
我甯可一輩子嫁不掉,也不嫁詭計多端的家夥。
”周仲英又好氣又好笑,連忙喝止。
可是周绮不理,連珠炮般,一口氣說了出來。
駱冰笑道:“好了,好了!绮妹妹将來的女婿是個心直口快的英雄。
你稱心了嗎?”周仲英笑道:“傻丫頭口沒遮攔、也不怕七爺笑話。
好啦,大家睡一忽兒吧,天明了好趕路。
”四人從馬上拿下氈被來蓋在身上,在大樹下睡倒了。
周绮輕聲對父親道:“爹,你可帶着什麼吃的?我餓得慌。
”周仲英道:“沒帶呀。
我們明兒早些動身,到雙井打尖吧。
”不一會,鼾聲微聞,已經睡着了。
周绮肚子餓,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看看身旁的駱冰也已迷迷糊糊的入了睡鄉,這時忽見徐天宏輕輕起來,走到馬旁。
周绮好奇心起,偷眼瞧他做什麼,黑暗中也看不清楚,大概是從包袱拿了什麼過來,隻見他回來坐下,把氈被擁在身上,竟吃起東西來。
周绮翻了一個身,不去看他。
哪知這徐天宏十分可惡,不但吃得啧啧有聲,而且頻頻“唔唔”的表示贊賞。
周绮不住偷眼瞧他吃什麼吃得這樣有滋味,她不看倒也罷了,一看更是垂涎欲滴,饑火難忍,原來見他手中拿着白白的一塊,身旁還放着高高的一疊,明明是肅州的名産烘餅。
原來他在杏花摟時到樓下去轉一轉,就是買這東西。
周绮一路上和他擡杠為難,這時哪裡能開口問他要來吃,心想:“快些睡着,别盡想着吃。
”豈知越想睡越睡不着,忽然間酒香撲鼻,那徐天宏竟仰起了頭,在一個小酒葫蘆中喝酒。
周绮這時再也沉不住氣了,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