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了出去,插入了任我行右目。
任我行撤劍後躍,呯的一聲,背脊撞在牆上,喀喇喇一響,一座牆被他撞塌了半邊。
盈盈忙搶前瞧父親右眼,隻見那枚繡花針正插在瞳仁之中。
幸好其時東方不敗手勁已衰,否則這針直貫入腦,不免性命難保,但這隻眼珠恐怕終不免是廢了。
盈盈伸指去抓繡花針的針尾,但鋼針甚短,露出在外者不過一分,實無着手處。
她轉過身來,拾起東方不敗抛下的繡花繃子,抽了一根絲線,款款輕送,穿入針鼻,拉住絲線,向外一拔。
任我行大叫一聲。
那繡花針帶着幾滴鮮血,挂在絲線之下。
任我行怒極,飛腿猛向東方不敗的屍身上踢去。
屍身飛将起來,呯的一聲響,撞在楊蓮亭頭上。
任我行盛怒之下,這一腿踢出時使足了勁力,東方不敗和楊蓮亭兩顆腦袋一撞,盡皆頭骨碎破,腦漿迸裂。
任我行得誅大仇,重奪日月神教教主之位,卻也由此而失了一隻眼睛,一時喜怒交迸,仰天長笑,聲震屋瓦。
但笑聲之中,卻也充滿了憤怒之意。
上官雲道:“恭喜教主,今日誅卻大逆。
從此我教在教主庇蔭之下,揚威四海。
教主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
任我行笑罵:“胡說八道!甚麼千秋萬載?”忽然覺得倘若真能千秋萬載,一統江湖,确是人生至樂,忍不住又哈哈大笑。
這一次大笑,那才是真的稱心暢懷,志得意滿。
向問天給東方不敗一針刺中左乳下穴道,全身麻了好一會,此刻四肢才得自如,也道:“恭喜教主,賀喜教主!”任我行笑道:“這一役誅奸複位,你實占首功。
”轉頭向令狐沖道:“沖兒的功勞自然也不在小。
”
令狐沖見到盈盈皎白如玉的臉頰上一道殷紅的血痕,想起适才的惡戰,兀自心有餘悸,說道:“若不是盈盈去對付楊蓮亭,要殺東方不敗,可當真不易。
”頓了一頓,又道:“幸好他繡花針上沒喂毒。
”
盈盈身子一顫,低聲道:“别說啦。
這不是人,是妖怪。
唉,我小時候,他常抱着我去山上采果子遊玩,今日卻變得如此下場。
”
任我行伸手到東方不敗衣衫袋中,摸出一本薄薄的舊冊頁,随手一翻,其中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
他握在手中揚了揚,說道:“這本冊子,便是《葵花寶典》了,上面注明,‘欲練神功,引刀自宮’,老夫可不會沒了腦子,去幹這等傻事,哈哈,哈哈……”随即沉吟道:“可是寶典上所載的武功實在厲害,任何學武之人,一見之後決不能不動心。
那時候幸好我已學得‘吸星大法’,否則跟着去練這寶典上的害人功夫,卻也難說。
”他在東方不敗屍身上又踢了一腳,笑道:“饒你奸詐似鬼,也猜不透老夫傳你《葵花寶典》的用意。
你野心勃勃,意存跋扈,難道老夫瞧不出來嗎?哈哈,哈哈!”
令狐沖心中一寒,“原來任教主以《葵花寶典》傳他,當初便就沒懷善意。
兩人爾虞我詐,各懷機心。
”見任我行右目中不絕流出鮮血,張嘴狂笑,顯得十分的面目猙獰,心中更感到一陣驚怖。
任我行伸手到東方不敗胯下一摸,果然他的兩枚睾丸已然割去,笑道:“這部《葵花寶典》要是教太監去練,那就再好不過。
”将那《葵花寶典》放在雙掌中一搓,功力到處,一本原已十分陳舊的冊頁登時化作碎片。
他雙手一揚,許多碎片随風吹到了窗外。
盈盈籲了一口氣道:“這種害人東西,毀了最好!”令狐沖笑道:“你怕我去練麼?”盈盈滿臉通紅,啐了一口,道:“說話就沒半點正經。
”
盈盈取出金創藥,替父親及上官雲敷了眼上的傷。
各人臉上被刺的針孔,一時也難以計數。
盈盈對鏡一照,隻見左頰上劃了一道血痕,雖然極細,傷愈之後,隻怕仍要留下些微痕迹,不由得郁郁不樂。
令狐沖道:“你占盡了天下的好處,未免為鬼神所妒,臉上小小破一點相,那便後福無窮。
”盈盈道:“我占盡了甚麼天下的好處?”令狐沖道:“你聰明美貌,武功高強,父親是神教教主,自己又為天下豪傑所敬服。
兼之身為女子,東方不敗就羨慕得不得了。
”盈盈給他逗得噗嗤一笑,登時将臉上受傷之事擱在一旁。
任我行等五人從東方不敗的閨房中出來,經過花園、地道,回入殿中。
任我行傳下号令,命各堂長老、香主,齊來會見。
他坐入教主的座位,笑道:“東方不敗這厮倒有不少鬼主意,高高在上的坐着,下屬和他相距既遠,敬畏之心自是油然而生。
這叫做甚麼殿啊?”
上官雲道:“啟禀教主,這叫作‘成德殿’,那是頌揚教主文成武德之意。
”任我行呵呵而笑,道:“文成武德!文武全才,那可不容易哪。
”向令狐沖招招手,道:“沖兒,你過來。
”令狐沖走到他座位之前。
任我行道:“沖兒,當日我在杭州,邀你加盟本教。
其時我光身一人,甫脫大難,所許下的種種諾言,你都未必能信,此刻我已複得教主之位,第一件事便是舊事重提……”說到這裡,右手在椅子扶手上拍了幾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