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力大增之後,出掌勁力三十分,體内餘力自然而然增至七十分,所謂“行有餘力”、“舉重若輕”,便是這個道理。
他左掌這一帶使的是“降龍十八掌”中的手法,柯鎮惡隻覺一股極大力量突然逼來,勢不可擋,登時鐵杖撒手,站立不定,俯沖摔倒。
郭靖大驚,忙彎腰扶起,連叫:“大師父!”隻見他鼻子青腫,撞落了兩顆門牙。
柯鎮惡呸的一聲,把兩顆門牙和血吐在手掌之中,冷冷地道:“給你!”郭靖一呆,雙膝跪地,說道:“弟子該死,求師父重重責打。
”柯鎮惡仍伸出了手掌,說道:“給你!”郭靖哭道:“大師父……”語音哽咽,不知如何是好。
周伯通笑道:“自來隻見師父打徒弟,今日卻見徒弟打師父,好看啊好看!”柯鎮惡聽在耳裡,怒火愈盛,說道:“好啊,常言道:打落牙齒和血吞。
我給你做甚?”伸手将兩顆牙齒抛入口中,仰頭一咽,吞進了肚子。
周伯通拍手大笑,高聲叫好。
黃蓉見事出非常,柯鎮惡神情悲痛決絕,又不知他何以要殺死自己,心下驚疑,慢慢靠向洪七公身畔,拉住了他手。
郭靖磕頭道:“弟子萬死也不敢冒犯大師父,一時糊塗失手,隻求大師父責打。
”柯鎮惡道:“師父長、師父短,誰是你師父,你有桃花島主做嶽父,還要師父作甚?江南七怪這點微末道行,哪配做你郭大爺的師父?”郭靖聽他說得厲害,隻有磕頭。
洪七公在旁瞧得忍不住了,松嘴放開雞腿,右手疾忙伸過抓住,說道:“柯大俠,師徒過招,一個失手也稀松平常。
适才靖兒帶你這一招是我所授,算老叫化的不是,這廂跟你賠禮了。
”說着作了一揖。
周伯通聽洪七公如此說,心想我何不也來說上幾句,說道:“柯大俠,師徒過招,一個失手也稀松平常,适才郭靖兄弟抓你鐵杖這下的内力是我所授,算老頑童的不是,這廂跟你賠禮了。
”說着也是一揖。
他如此依樣葫蘆的說話原意是湊個熱鬧,但柯鎮惡正當狂怒不可抑制,聽來卻似有意譏刺,連洪七公一片好心也當作了歹意,大聲說道:“你們東邪西毒,南帝北丐,自恃武藝蓋世,就可橫行天下了?哼,我瞧多行不義,必将自斃。
”
周伯通奇道:“咦,南帝又犯着你什麼了,連他也罵在裡頭?”
黃蓉在一旁聽着,知道愈說下去局面愈僵,有這老頑童在這裡糾纏不清,終難平伏柯鎮惡怒火,接口道:“老頑童,‘鴛鴦織就欲雙飛’找你來啦,你還不快去見她?”
周伯通大驚,高躍三尺,叫道:“什麼?”黃蓉道:“她要和你‘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
”周伯通更驚,大叫:“在哪裡?在哪裡?”黃蓉手指向南,說道:“就在那邊,快找她去。
”周伯通道:“我永不見她。
好姑娘,以後你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可千萬别跟她說曾見到過我……”話未說完,已拔足向北奔去。
黃蓉叫道:“你說了話可要作數。
”周伯通遠遠地道:“老頑童一言既出,八馬難追!”“難追”兩字一出口,早一溜煙般奔得人影不見。
黃蓉本意是要騙他去找瑛姑,豈知他對瑛姑畏若蛇蠍,避之惟恐不及,倒大出意料之外,但不管怎樣,總是将他騙開了。
這時郭靖仍跪在柯鎮惡面前,垂淚道:“七位師父為了弟子,遠赴絕漠,弟子縱粉身碎骨,也難報七位師父的大恩。
這隻手掌得罪了大師父,弟子也不能要啦!”從腰間拔出金刀,就往左腕上砍去。
柯鎮惡鐵杖橫擺,擋開了這一刀,雖刀輕杖重,但兩件兵刃相交,火花迸發,柯鎮惡虎口隐隐發麻,知道郭靖這一刀出了全力,确是真心,說道:“好,既然如此,那就須得依我一件事。
”郭靖大喜,道:“大師父但有所命,弟子豈敢不遵?”
柯鎮惡道:“你如不依,以後休得再見我面,咱們師徒之義,就此一刀兩斷。
”
郭靖道:“弟子盡力而為,若不告成,死而後已。
”
柯鎮惡鐵杖在地上重重一頓,喝道:“去割了黃老邪和他女兒的頭來見我。
”
郭靖這一驚非同小可,顫聲道:“大……師……師父……”柯鎮惡道:“怎麼?”郭靖道:“不知黃島主怎生得罪了你老人家?”
柯鎮惡歎道:“咳,咳!”咬牙切齒地道:“我真盼老天爺賜我片刻光明,讓我見見你這忘恩負義小畜生的面目!”舉起鐵杖,當頭往郭靖頭頂擊落。
黃蓉當他要郭靖依一件事時,便已隐約猜到,突見他舉杖猛擊,郭靖卻不閃讓,竹棒從旁遞出,一招“惡狗攔路”,攔在鐵杖與郭靖頭頂之間,待鐵杖擊到,竹棒側抖旁纏,向外斜甩。
這“打狗棒法”精妙無比,她雖力弱,但順勢借力,将鐵杖掠開。
柯鎮惡一個踉跄,不等站穩,便伸手在自己胸口猛捶兩拳,向北疾馳而去。
郭靖發足追上,叫道:“大師父慢走。
”柯鎮惡停步回頭,厲聲喝道:“郭大爺要留下我的老命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