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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置酒弄丸招薄怒,还书贻剑种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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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家洛向餘魚同道:“那群回人的帳篷搭在哪裡?咱們彎過去瞧瞧。

    ”餘魚同領路,向溪邊走去,遠遠望去,隻見曠曠廓廓一片空地,哪裡還有甚麼帳篷人影?隻剩下滿地駝馬糞便。

     大家都覺得這群回人行蹤詭秘,摸不準是何來路。

     陳家洛道:“咱們走吧!”衆人縱馬疾馳,黑夜之中,隻聞馬蹄答答之聲。

    駱冰馬快,跑一程等一程,才沒将衆人抛離。

    天色黎明,到了一條小溪邊上,陳家洛道:“各位兄弟,咱們在這裡讓牲口喝點水,養養力,再過一個時辰,大概就可追上四哥了。

    ” 駱冰血脈贲張,心跳加劇,雙頰暈紅。

    餘魚同偷眼形相,心中說不出是甚麼滋味,慢慢走到她身旁,輕輕叫了聲:“四嫂!” 駱冰應道:“嗯!”餘魚同道:“我就是性命不要,也要将四哥救出來給你。

    ”駱冰微微一笑,輕聲歎道:“這才是好兄弟呢!”餘魚同心中一酸,幾乎掉下淚來,忙轉過了頭。

     陳家洛道:“四嫂,你的馬借給心硯騎一下,讓他趕上前去,探明鷹爪孫的行蹤,轉來報信。

    ”心硯聽得能騎駱冰的馬,心中大喜,道:“文奶奶,你肯麼?”駱冰笑道:“孩子話,我為甚麼不肯?”心硯騎上白馬,如飛而去。

     衆人等馬飲足了水,紛紛上馬,放開腳力急趕。

    不一會,天已大明,隻見心硯騎了白馬迎面奔來,大叫:“鷹爪孫就在前面,大家快追!” 衆人一聽,精神百倍,拚力追趕。

    心硯和駱冰換過馬,駱冰問道:“見到了四爺的大車嗎?”心硯連連點頭,道:“見到了!我想看得仔細點,騎近車旁,守車的賊子立刻兇霸霸的舉刀吓我,罵我小雜種小混蛋。

    ”駱冰笑道:“待會他要叫你小祖宗小太爺了。

    ” 群駒疾馳,蹄聲如雷,追出五六裡地,望見前面一大隊人馬,稍稍馳近,見是一批官兵押着一隊車隊。

    心硯對陳家洛道:“再上去六七裡就是文四爺的車子。

    ”衆人催馬越過車隊。

    陳家洛一使眼色,蔣四根和餘魚同圈轉坐騎,攔在當路,其餘各人繼續向前急追。

     餘魚周待官兵行到跟前,雙手一拱,斯斯文文的道:“各位辛苦了!這裡風景絕妙,難得天高氣爽,不冷不熱,大家坐下來談談如何?”當頭一名清兵喝道:“快閃開!這是李軍門的家眷。

    ”餘魚同道:“是家眷麼?那更應該歇歇,前面有一對黑無常白無常,莫吓壞了姑娘太太們。

    ”另一名清兵揚起馬鞭,劈面打來,喝道:“你這窮酸,快别在這兒發瘋。

    ”餘魚同笑嘻嘻的一避,說道:“君子動口不動手,閣下橫施馬鞭,未免不是君子矣!” 押隊的将官縱馬上來喝問。

    餘魚同拱手笑問:“官長尊姓大名,仙鄉何處?”那将官見餘、蔣二人路道不正,遲疑不答。

    餘魚同取出金笛,道:“在下粗識聲律,常歎知音難遇。

    官長相貌堂堂,必非俗人,就請下馬,待在下吹奏一曲,以解旅途寂寥,有何不可?” 那将官正是護送李可秀家眷的曾圖南,見到金笛,登時一驚。

    那日客店中餘魚同和公差争鬥,他雖沒親見,事後卻聽兵丁和店夥說起,得知殺差拒捕的大盜是個手持金笛的秀才相公,此時狹路相逢,不知是何來意,但見對方隻有兩人,也自不懼,喝道:“咱們河水不犯井水,各走各的道。

    快讓路吧!” 餘魚同道:“在下有十套大曲,一曰龍吟,二曰鳳鳴,三曰紫雲,四曰紅霞,五曰搖波,六曰裂石,七曰金谷,八曰玉關,九曰靜日,十曰良宵,或慷慨激越,或宛轉纏綿,各具佳韻。

    隻是未逢嘉客,久未吹奏,今日邂逅高賢,不覺技癢,隻好從頭獻醜一番。

    要讓路不難,待我十套曲子吹完,自然恭送官長上道。

    ” 說罷将金笛舉到口邊,妙音随指,果然是清響入雲,聲被四野。

     曾圖南眼見今日之事不能善罷,舉槍卷起碗大槍花,“烏龍出洞”,向餘魚同當心刺去。

    餘魚同凝神吹笛,待槍尖堪堪刺到,突伸左手抓住槍柄,右手金笛在槍杆上猛力一擊,喀喇一響,槍杆立斷。

    曾圖南大驚,勒馬倒退數步,從兵士手中搶了一把刀,又殺将上來。

    戰得七八回合,餘魚同找到破綻,金笛戳中他右臂,曾圖南單刀脫手。

     餘魚同道:“我這十套曲子,你今日聽定了。

    在下生平最恨阻撓清興之人,不聽我笛子,便是瞧我不起。

    古詩有雲:‘快馬不須鞭,拗折楊柳枝。

    下馬吹橫笛,愁殺路旁兒。

    ’古人真有先見之明。

    ”橫笛當唇,又吹将起來。

     曾圖南手一揮,叫道:“一齊上,拿下這小子。

    ”衆兵呐喊湧上。

     蔣四根縱身下馬,手揮鐵槳,一招“撥草尋蛇”,在當先那名清兵腳上輕輕一挑。

    那清兵“啊喲”一聲,仰天倒在鐵槳之上。

    蔣四根鐵槳“翻身上卷袖”向上一揮,那清兵有如斷線紙鸢,飛上半空,隻聽得他“啊啊”亂叫,直向人堆裡跌去。

    蔣四根搶上兩步,如法炮制,像鏟土般将清兵一鏟一個,接二連三的抛擲出去,後面清兵齊聲驚呼,轉身便逃。

    曾圖南揮馬鞭亂打,卻哪裡約束得住? 蔣四根正抛得高興,忽然對面大車車帷開處,一團火雲撲到面前,明晃晃的劍尖當胸疾刺。

    蔣四根鐵槳“倒拔垂楊”,槳尾猛向劍身砸去,對方不等槳到,劍已變招,向他腿上削去。

    蔣四根鐵槳橫掃,那人見他槳重力大,不敢硬接,縱出數步。

    蔣四根定神看時,見那人竟是個紅衣少女。

    他是粵東人氏,鄉音難改,來到北土,言語少有人懂,因此向來不愛多話,一聲不響,揮鐵槳和她鬥在一起,拆了數招,見她劍術精妙,不禁暗暗稱奇。

     蔣四根心下納罕,餘魚同在一旁看得更是出神。

    這時他已忘了吹笛,盡注視那少女的劍法,見她一柄劍施展開來,有如飛絮遊絲,長河流水,輕靈連綿,竟是本門正傳的“柔雲劍術”,和蔣四根一個招熟,一個力大,一時打了個難解難分。

     餘魚同縱身而前,金笛在兩般兵刃間一隔,叫道:“住手!” 那少女和蔣四根各退一步。

    這時曾圖南拿了一杆槍,又躍馬過來助戰,衆清兵站得遠遠的呐喊助威。

    那少女揮手叫曾圖南退下。

    餘魚同道:“請問姑娘高姓大名,尊師是哪一位?”那少女笑道:“你問我呀,我不愛說。

    我卻知你是金笛秀才餘魚同。

    餘者,人未之餘。

    魚者,混水摸魚之魚也。

    同者,君子和而不同之同,非破銅爛鐵之銅也。

    你在紅花會中,坐的是第十四把交椅。

    ”餘魚同和蔣四根吃了一驚,面面相觑,說不出話來。

    曾圖南見她忽然對那江洋大盜笑語盈盈,更是錯愕異常。

     三個驚奇的男人望着一個笑嘻嘻的女郎,正不知說甚麼話好,忽聽得蹄聲急促,清兵紛紛讓道,六騎馬從西趕來。

    當先一人神色清癯,滿頭白發,正是武當名宿陸菲青。

    餘魚同和那少女不約而同的迎了上去,一個叫“師叔”,一個叫“師父”,都跳下馬來行禮。

    那少女正是陸菲青的女弟子李沅芷。

     在陸菲青之後的是周仲英、周绮、徐天宏、孟健雄、安健剛五人。

    那天駱冰半夜出走,周绮翌晨起來,大不高興,對徐天宏道:“你們紅花會很愛瞧不起人。

    你又幹麼不跟你四嫂一起走?”徐天宏竭力向周氏父女解釋。

    周仲英道:“他們少年夫妻恩愛情深,恨不得早日見面,趕先一步,也是情理之常。

    ”罵周绮道:“又要你發甚麼脾氣了?”徐天宏道:“四嫂一人孤身上路,她跟鷹爪孫朝過相,别再出甚麼岔子。

    ”周仲英道:“這話不錯,咱們最好趕上她。

    陳當家的叫我領這撥人,要是她再有甚麼失閃,我這老臉往哪裡擱去?”三人快馬奔馳,當日下午趕上了陸菲青和孟、安二人。

    六人關心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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