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老莊主猜想是到我們莊上來的,本來當時就要折回,隻因實有要事,因此命小弟趕回來迎接貴賓。
老莊主最愛交接朋友,他一見三位,知道是英雄豪傑,十分歡喜,他說今晚無論如何一定趕回莊來,務請三位留步,在敝莊駐馬下榻。
不恭之處,老莊主回來親自道歉。
”文泰來見那人中等身材,細腰寬膀,正是剛才途中所遇,聽他說話誠懇,氣就消了大半。
那人自稱姓孟,名健雄,是鐵膽周仲英的大弟子,當下把文泰來三人又迎進莊去,言語十分恭敬殷勤。
宋善朋在旁透着很不得勁兒。
賓主坐下,重新獻條,一名莊丁出來在孟健雄耳邊說了幾句話。
孟健雄站起身來,道:“我家師娘請這位女英雄到内堂休息。
”
駱冰跟着莊丁入内,走到穿堂,另有一名婢女引着進去。
老遠就聽得一個女人大聲大氣的道:“啊喲,貴客降臨,真是失迎!”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大踏步出來,拉着駱冰的手,很顯得親熱,道:“剛才他們來說,有紅花會的英雄來串門子,說隻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我正懊惱,幸好現下又賞臉回來,我們老爺子這場歡喜可就大啦!快别走,在我們這小地方多住幾天。
你們瞧,”回頭對幾個婢女說:“這位奶奶長得多俊。
把我們小姐都比下去啦!”駱冰心想這位太太真是口沒遮攔,說道:“這位不知是怎麼稱呼?小妹當家的姓文。
”那女人道:“你瞧我多糊塗,見了這樣标緻的一位妹妹,可就樂瘋啦!”她還是沒說自己是誰。
一個婢女道:“這是我們大奶奶。
”
原來這女人是周仲英的續弦。
周仲英前妻生的兩個兒子,都因在江湖上與人争鬥,先後喪命。
這位繼室夫人生了一個女兒周绮,今年十八歲,生性魯莽,常在外面鬧事。
周仲英剛才匆匆忙忙的出去,就為了這位大小姐又打傷了人,趕着去給人家賠不是。
這奶奶生了女兒後就一直沒再有喜,周仲英想想自己年紀這麼一大把,看來是命中注定無子的了,哪知在五十四歲這年上居然又生了個兒子。
老夫婦晚年得子,自是喜心翻倒。
親友們都恭維他是積善之報。
坐定後,周大奶奶道:“快叫少爺來,給文奶奶見見。
”一個孩子從内房出來,長得眉清目秀,手腳靈便。
駱冰心想看來他已學過幾年武藝。
這孩子向駱冰磕頭,叫聲“嬸嬸”。
駱冰握住他的手,問幾歲了,叫甚麼名字。
那孩子道:“今年十歲了,叫周英傑。
”駱冰把左腕上一串珠子褪下,交給他道:“遠道來沒甚麼好東西,幾顆珠子給你鑲帽兒戴。
”周大奶奶見這串珠子顆顆又大又圓,極是貴重,心想初次相見,怎可受人家如此厚禮,又是叫嚷,又是歎氣,推辭了半天無效,隻得叫兒子磕頭道謝。
正說話間,一個婢女慌慌張張的進來道:“文奶奶,文爺暈過去啦。
”周大奶奶忙叫人請醫生。
駱冰快步出廳,去看丈夫。
原來文泰來受傷甚重,剛才一生氣,手捏銀餅又用了力,一股勁支持着倒沒甚麼,一松下來可撐不住了。
駱冰見丈夫臉上毫無血色,神智昏迷,心中又疼又急,連叫“大哥”,過了半晌,文泰來方悠悠醒來。
孟健雄急遣莊丁趕騎快馬到鎮上請醫,順便報知老莊主,客人已經留下來了。
他一路囑咐,跟着莊丁直說到莊子門口,眼看着莊丁上馬,順着大路奔向趙家堡,正要轉身入内,忽見莊外一株柳樹後一個人影一閃,似是見到他而躲了起來。
他不動聲色,慢步進莊,進門後飛奔跑上望樓,從牆孔中向外張望。
隻見柳樹之後一個腦袋探将出來,東西張望,迅速縮回,過了片刻,一條矮漢輕輕溜了出來,在莊前繞來繞去,走得幾步,又躲到一株柳樹之後。
孟健雄見那人鬼鬼祟祟,顯非善類,眉頭一皺,走下望樓,把周英傑叫來,囑咐了幾句。
周英傑大喜,連說有趣。
孟健雄跑出莊門,大笑大嚷:“好兄弟,我怕了你,成不成?”向前飛胞。
周英傑在後緊追,大叫:“看你逃到哪裡去?輸了想賴,快給我磕頭。
”孟健雄向他打躬作揖,笑着讨饒。
周英傑不依,伸出兩隻小手要抓。
孟健雄直向那矮漢所躲的柳樹後奔去,那漢子出其不意,吓了一跳,站起身來,假裝走失了道:“喂,借光,上三道溝走哪條路呀?”孟健雄隻作不見,嘻嘻哈哈的笑着,直向他沖去。
那人登時仰天一交摔出。
原來這矮漢子正是鎮遠镖局的童兆和。
他記挂着駱冰笑靥如花的模樣,雖然吃過文泰來的苦頭,但想:“老子隻要不過來,這麼遠遠的瞧上幾眼,你總不能把老子宰了。
”是以過不多時,便向駱冰的房門瞟上幾眼。
待見她和文泰來、餘魚同出店,知道要逃,忙騎了馬偷偷跟随。
他不敢緊跟,老遠的盯着,眼見他們進了鐵膽莊,過了一會,遠遠望見三人出得莊來,不知怎麼又進去了,這次可老不出來。
他想探個着實,回去報信,倒也是功勞一件,别讓人說淨會吃飯貧嘴,不會辦事。
正在那裡探頭探腦,不想孟健雄猛沖過來。
他旁的本事沒甚麼,為人卻十分機警,知道行藏已被人看破,這一撞是試功夫來啦,當下全身放松,裝作絲毫不會武功模樣,摔了一交,邊罵邊哼,爬不起來,好在他武功本就稀松,要裝作全然不會,相差無幾,倒也算不上是甚麼天大難事。
孟健雄連聲道歉,道:“我跟這小兄弟鬧着玩,不留神撞了尊駕,沒跌痛麼?”童兆和叫道:“這條胳臂痛得厲害,啊唷!”孟健雄一手把他拉起,道:“請進去給我瞧瞧,我們有上好傷膏藥。
”童兆和無法推辭,隻得懷着鬼胎,一步一哼的跟他進莊。
孟健雄把他讓進東邊廂房,問道:“尊駕上三道溝去嗎?怎麼走到我們這兒來啦?”童兆和道:“是啊,我正說呢,剛才一個放羊的娃子冤枉我啦,指了這條路,他奶奶的,回頭找他算帳。
”孟健雄冷冷的道:“也不定是誰跟誰算帳呢。
勞您駕把衣裳解開吧,我給你瞧一下傷。
”童兆和到此地步,不由得不依。
孟健雄明說看傷,實是把他裡裡外外搜了個遍。
他一把匕首藏在靴筒子裡,居然沒給搜出來。
孟健雄在他身上摸來摸去,會武功之人,敵人手指伸到自己要害,定要躲閃封閉,否則這條命可是交給了人家。
童兆和心道:“童大爺英雄不怕死,胡羊裝到底!”孟健雄在他腦袋上兩邊“太陽穴”一按,胸前“膻中穴”一拍。
童兆和毫不在乎道:“這裡沒甚麼。
”孟健雄又在他腋下一捏,童兆和噗哧一笑,說道:“啊喲,别格支人,我怕癢。
”這些都是緻命的要害,他居然并不理會,孟健雄心想這小子敢情真不是會家,可是見他路道不正,總是滿腹懷疑:“聽口音不是本地人,難道是個偷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