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曰:汝觀自本心,莫著外法相。
法無四乘,人心自有等差。
見聞轉誦是小乘。
悟法解義是中乘。
依法修行是大乘。
萬法盡通,萬法俱備,一切不染,離諸法相,一無所得,名最上乘。
乘是行義,不在口争。
汝須自修,莫問吾也。
一切時中,自性自如。
常禮謝執侍,終師之世。
僧志道,廣州南海人也。
請益曰:學人自出家,覽《涅槃經》十載有餘,未明大意。
願和尚垂誨。
師曰:汝何處未明? 曰:諸行無常,是生滅法。
生滅滅已,寂滅為樂。
于此疑惑。
師曰:汝作麼生疑? 曰:一切衆生皆有二身,謂色身法身也。
色身無常,有生有滅。
法身有常,無知無覺。
經雲:生滅滅已,寂滅為樂者,不審何身寂滅?何身受樂?若色身者,色身滅時,四大分散,全然是苦。
苦,不可言樂。
若法身寂滅,即同草木瓦石,誰當受樂?又,法性是生滅之體,五蘊是生滅之用。
一體五用,生滅是常。
生則從體起用,滅則攝用歸體。
若聽更生,即有情之類,不斷不滅。
若不聽更生,則永歸寂滅,同于無情之物。
如是,則一切諸法被涅槃之所禁伏,尚不得生,何樂之有? 師曰:汝是釋子,何習外道斷常邪見,而議最上乘法?據汝所說,即色身外别有法身,離生滅求于寂滅;又推涅槃常樂,言有身受用。
斯乃執吝生死,耽著世樂。
汝今當知佛為一切迷人,認五蘊和合為自體相,分别一切法為外塵相。
好生惡死,念念遷流,不知夢幻虛假,枉受輪回,以常樂涅槃,翻為苦相,終日馳求。
佛愍此故,乃示涅槃真樂,刹那無有生相,刹那無有滅相,更無生滅可滅,是則寂滅現前。
當現前時,亦無現前之量,乃謂常樂。
此樂無有受者,亦無不受者,豈有一體五用之名?何況更言涅槃禁伏諸法,令永不生。
斯乃謗佛毀法。
聽吾偈曰:
行思禅師,生吉州安城劉氏。
聞曹溪法席盛化,徑來參禮。
遂問曰:當何所務,即不落階級? 師曰:汝曾作什麼來? 曰:聖谛亦不為。
師曰:落何階級? 曰:聖谛尚不為,何階級之有? 師深器之,令思首衆。
一日,師謂曰:汝當分化一方,無令斷絕。
思既得法,遂回吉州青原山,弘法紹化。
谥号弘濟禅師。
懷讓禅師,金州杜氏子也。
初谒嵩山安國師,安發之曹溪參叩。
讓至禮拜。
師曰:甚處來? 曰:嵩山。
師曰:什麼物,恁麼來? 曰:說似一物即不中。
師曰:還可修證否? 曰:修證即不無,污染即不得。
師曰:隻此不污染,諸佛之所護念,汝即如是,吾亦如是。
西天般若多羅識汝足下出一馬駒踏殺天下人,應在汝心,不須速說。
讓豁然契會。
遂執侍左右一十五載,日臻玄奧。
後往南嶽,大闡禅宗,敕谥大慧禅師。
永嘉玄覺禅師,溫州戴氏子。
少習經論,精天台止觀法門,因看《維摩經》,發明心地。
偶師弟子玄策相訪,與其劇談。
出言暗合諸祖。
策雲:仁者得法師誰? 曰:我聽方等經論,各有師承。
後于《維摩經》,悟佛心宗,未有證明者。
策雲:威音王已前即得,威音王已後,無師自悟,盡是天然外道。
曰:願仁者為我證據。
策雲:我言輕。
曹溪有六祖大師,四方雲集,并是受法者。
若去,則與偕行。
覺遂同策來參。
繞師三匝,振錫而立。
師曰:夫沙門者,具三千威儀,八萬細行。
大德自何方而來,生大我慢? 覺曰:生死事大,無常迅速。
師曰:何不體取無生,了無速乎? 曰:體即無生,了本無速。
師曰:如是如是! 玄覺方具威儀禮拜。
須臾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