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金屬樣品、摩西和索西莫斯的倍金方案、煉金術筆記和圖解,誰能識别這些筆記和圖解,誰就能夠制作點金石。
霍·阿·布恩蒂亞認為倍金方案比較簡單,就入迷了。
他一連幾個星期纏住烏蘇娜,央求她從密藏的小盒子裡掏出舊金币來,讓金子成倍地增加,水銀能夠分成多少份,金子就能增加多少倍。
象往常一樣,鳥蘇娜沒有拗過大夫的固執要求。
于是,霍·阿·布恩蒂亞把三十枚金币丢到鐵鍋裡,拿它們跟雌黃、銅屑、水銀和鉛一起熔化。
然後又把這一切倒在蓖麻油鍋裡,在烈火上熬了一陣。
直到最後熬成一鍋惡臭的濃漿,不象加倍的金子,倒象普通的焦糖。
經過多次拼命的、冒階的試驗:蒸餾啦,跟七種天體金屬一起熔煉啦,加進黑梅斯水銀和塞浦路斯硫酸鹽啦,在豬油裡重新熬煮啦(因為沒有蘿蔔油),烏蘇娜的寶貴遺産變成了一大塊焦糊的渣滓,粘在鍋底了。
吉蔔賽人回來的時候,烏蘇娜唆使全村的人反對他們,可是好奇戰勝了恐懼,因為吉蔔賽人奏着各式各樣的樂器,鬧嚷嚷地經過街頭,他們的宣傳員說是要展出納希安茲人最奇的發明。
大家都到吉蔔賽人的帳篷去,花一分錢,就可看到返老還童的梅爾加德斯--身體康健,沒有皺紋,滿口漂亮的新牙。
有些人還記得他壞血病毀掉的牙床、凹陷的面頰、皺巴巴的嘴唇,一見吉蔔賽人神通廣大的最新證明,都驚得發抖。
接着,梅爾加從嘴裡取出一副完好的牙齒,刹那間又變成往日那個老朽的人,并且拿這副牙齒給觀衆看了一看,然後又把它裝上牙床,微微一笑,似乎重新恢複了青春,這時大家的驚愕卻變成了狂歡。
甚至霍·阿·布恩蒂亞本人也認為,梅爾加德的知識到了不大可能達到的極限,可是當吉蔔賽人單獨向他說明假牙的構造時,他的心也就輕快了,高興得放聲大笑。
霍·阿·布恩蒂亞覺得這一切既簡單又奇妙,第二天他就完全失去了對煉金術的興趣,陷入了沮喪狀态,不再按時進餐,從早到晚在屋子裡踱來踱去。
“世界上正在發生不可思議的事,”他向烏蘇娜唠叨。
“咱們旁邊,就在河流對岸,已有許多各式各樣神奇的機器,可咱們仍在這兒象蠢驢一樣過日子。
”馬孔多建立時就了解他的人都感到驚訝,在梅爾加德斯的影響下,他的變化多大啊!
從前,霍·阿·布恩蒂亞好象一個年輕的族長,經常告訴大家如何播種,如何教養孩子,如何飼養家畜;他跟大夥兒一起勞動,為全村造福。
布恩蒂亞家的房子是村裡最好的,其他的人都力求象他一樣建築自己的住所。
他的房子有一個敞亮的小客廳、擺了一盆盆鮮花的陽台餐室和兩間卧室,院子裡栽了一棵挺大的栗樹,房後是一座細心照料的菜園,還有一個畜欄,豬、雞和山羊在欄裡和睦相處。
他家裡禁養鬥雞,全村也都禁養鬥雞。
烏蘇娜象丈夫一樣勤勞。
她是一個嚴肅、活躍和矮小的女人,意志堅強,大概一輩子都沒唱過歌,每天從黎明到深夜,四處都有她的蹤影,到處都能聽到她那漿過的荷蘭亞麻布裙子輕微的沙沙聲。
多虧她勤于照料,夯實的泥土地面、未曾粉刷的上牆、粗糙的自制木器,經常都是千幹淨淨的,而保存衣服的舊箱子還散發出紫蘇輕淡的芳香。
霍·阿·布恩蒂亞是村裡最有事業心的人,他指揮建築的房屋,每家的主人到河邊去取水都同樣方便;他合理設計的街道,每座住房白天最熱的時刻都能得到同樣的陽光。
建村之後過了幾年,馬孔多已經成了一個最整潔的村子,這是跟全村三百個居民過去住過的其他一切村莊都不同的。
這是一個真正幸福的村子;在這村子裡,誰也沒有超過三十歲,也還沒有死過一個人。
建村的時候,霍·阿·布恩蒂亞開始制作套索和鳥籠。
很快,他自己和村中其他的人家都養了金駕、金絲雀、蜂虎和知更鳥。
許多各式各樣的鳥兒不斷地嘁嘁喳喳,烏蘇娜生怕自己震得發聾,隻好用蜂蠟把耳朵塞上。
梅爾加德斯一夥人第一次來到馬孔多出售玻璃球頭痛藥時,村民們根本就不明白這些吉蔔賽人如何能夠找到這個小小的村子,因為這個村子是隐沒在遼闊的沼澤地帶的;吉蔔賽人說,他們來到這兒是由于聽到了鳥的叫聲。
可是,霍·阿·布恩蒂亞為社會造福的精神很快消失,他迷上了磁鐵和天文探索,幻想采到金子和發現世界的奇迹。
精力充沛、衣着整潔的霍·阿·布恩蒂業逐漸變成一個外表疏懶、衣冠不整的人,甚至滿臉胡髭,烏蘇娜費了大勁才用一把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