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地主老爺完蛋了,咱們背上也就不再挨鞭子了。
孩子們,你們可要牢牢地掌好這個權哪。
我老了,不會講話,可是心裡想說的話很多。
在沙皇那個時候,我們像老牛拉車那樣,受了一輩子苦,看着那邊的老百姓,我心裡可真難受哇!……”他向對岸揮了一下他那幹瘦的手,放聲大哭起來,隻有小孩子和老年人才會這樣哭。
接着,格裡沙上台發言。
加夫裡洛夫一邊聽着他那憤怒的講話,一邊掉轉馬頭,仔細觀察對岸是不是有人記錄。
但是,對岸空蕩蕩的,連橋頭的崗哨都撤走了。
“這次大概不會向外交人民委員部發抗議照會了。
”他開玩笑地說。
十一月底,一個陰雨的秋夜,安托紐克和他的“七人幫”總算是惡貫滿盈了。
這一窩豺狼在邁丹維拉一個富裕移民家裡參加婚禮,被赫羅林的黨團員們擒獲,落入了法網。
婦女們的閑談,把這些客人來參加婚禮的消息洩漏了出去。
赫羅林的黨團員一共有十二個人,立刻集合,誰有什麼武器就帶什麼武器,坐上馬車,奔向邁丹維拉莊園。
同時,派人騎馬飛速到别列茲多夫報信。
報信人在謝馬基村碰上了菲拉托夫的剿匪隊,菲拉托夫随即帶領人馬,朝邁丹維拉撲去。
赫羅林的黨團員已經把那個莊園圍住,并且同安托紐克匪幫接上了火。
安托紐克和他的喽羅們躲在一間小廂房裡,一看見有人露頭,就開槍射擊。
他們突然沖出廂房,妄想突圍,但是,赫羅林的黨團員撂倒一個匪徒,把他們壓了回去。
安托紐克陷入這樣的困境已經不是頭一回,但是每次都靠手榴彈和黑夜幫忙,安全逃脫。
這一次,差一點又讓他逃走。
赫羅林支部已經犧牲了兩個人,幸好菲拉托夫及時趕到。
安托紐克一看就明白:這回是陷入了絕境,再也跑不掉了。
他整夜都從廂房的各個窗口向外射擊,直到天亮才被抓住。
“七人幫”中沒有人投降。
為了消滅這窩豺狼,有四個人獻出了生命,其中三個是成立不久的赫羅林共青團支部的團員。
保爾的軍訓營奉命參加地方部隊的秋季演習。
他們冒着傾盆大雨到四十公裡以外的一個師的營地去。
一清早出發,深夜才到達,整整走了一天。
這次行軍,隻有營長古謝夫和政委柯察金騎馬。
八百個即将應征入伍的青年一到營房,倒下就睡了。
師部給這個營的調集令下達晚了,第二天早晨就要開始演習。
他們這個營要接受檢閱。
全營在操場上整好了隊。
不久,師部來了幾個騎馬的人。
這個軍訓營已經領到服裝和步槍,現在面貌一新了。
營長古謝夫和政委柯察金兩人為訓練這支隊伍花了不少心血和時間,因此信心十足。
當正式檢閱完畢,軍訓營做完變換隊形的表演之後,一個面孔漂亮,但皮肉松弛的指揮員厲聲問保爾:“你為什麼騎馬?我們普及軍訓部隊的營級指揮員和政委不應該騎馬。
我命令您把馬送回馬棚去,徒步參加演習。
”
保爾知道,自己那兩條腿連一公裡也走不了,不騎馬就不能參加演習。
這種情況對這位系着十來條各種皮帶的大喊大叫的花花公子該怎麼說呢?
“我不騎馬就不能參加演習。
”
“為什麼?”
保爾明白,沒有别的法子解釋他拒絕步行的理由,隻好低聲說:“我的兩條腿全腫了,連走帶跑一個星期,我實在做不到。
此外,同志,我還不知道您是什麼人。
”
“我是你們團的參謀長,這是一。
第二,我再一次命令您下馬。
如果您是個殘廢,我可沒叫您在部隊裡工作,這不能怪我。
”
保爾好像挨了一鞭子,他猛地一抖缰繩。
但是,古謝夫那隻堅強有力的手阻止了他。
保爾受到這樣的侮辱,忍不住要發作,同時他又竭力克制自己,内心鬥争了好幾分鐘。
現在的保爾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任性地從一個部隊跳到另一個部隊的普通戰士了。
他現在是營政治委員,全營戰士就站在他身後。
他自己的行動會給全營樹立什麼樣的服從軍紀的榜樣呢!況且他擔任部隊的訓練工作,又不是為這個花花公子幹的。
想到這裡,他離镫下馬,忍着劇烈的關節疼痛,朝隊伍的右翼走去。
一連幾天都是難得的好天氣。
演習快要結束了。
這次演習的終點是舍佩托夫卡,第五天他們就在這一帶進行演習。
别列茲多夫營奉命從克裡緬托維奇村方面攻占車站。
保爾十分熟悉這一帶的地形,他把所有的途徑都告訴了古謝夫。
全營分成兩路,深入迂回,秘密地繞到“敵人”後面,然後出其不意地高喊“烏拉”,沖進了車站。
根據評判員的評定,這一仗打得非常漂亮。
車站已經被别列茲多夫營占領,防守車站的那個營“損失”一半人員,後撤到林子裡去了。
保爾負責指揮半個營。
他和三連的連長、指導員正站在街心,布置兵力。
一個戰士跑到他們跟前,大口喘着氣,向保爾報告:“政委同志,營長問,道口是不是都有機槍把守。
評判委員會馬上就到。
”
保爾和連長向道口走去。
團部的人都已經到達那裡了。
他們祝賀古謝夫作戰成功。
戰敗的那個營的代表們羞愧不安地站在那裡,一點也不打算替自己辯護。
“這不是我的功勞,柯察金是本地人,是他給我們領的路。
”
參謀長騎着馬走到保爾跟前,譏諷地說:“同志,您的腿跑得挺不錯嘛,看來,您完全是為了出風頭才騎馬的吧?”他本想再說兩句,一看柯察金眼神不對,才把話咽了下去。
團部的人走後,保爾悄悄問古謝夫:“你知道不,他姓什麼?”
古謝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算了,别理這個騙子。
他姓丘紮甯,革命前好像是個準尉。
”
保爾似乎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這個名字,這一天他幾次竭力回想,還是沒有想起來。
演習結束了。
軍訓營以優異的成績獲得好評,返回别列茲多夫,可是保爾的身體卻累垮了。
他在母親身邊住了兩天。
馬就拴在阿爾焦姆家裡。
他每天都睡十二個小時。
第三天,他到機車庫去找阿爾焦姆。
這座熏黑了的廠房,使保爾倍感親切。
他使勁吸了一下煤煙的氣味。
這氣味對他有強烈的吸引力,因為他從小聞慣了這種氣味,他是在這種氣味中長大的,和它結了緣。
保爾好像丢了什麼寶貴的東西似的。
他已經好久沒有聽見火車頭的叫聲了。
一個水手,每次久别歸來,看到碧藍的茫茫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