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樣。
要是在一年前,咱們可以一起離開這兒。
像你和廖莉娅,都有兩隻手,一定能找到工作!你們應該跟老頭子一刀兩斷,這号人是不聽勸的。
但是現在還不能這麼幹。
我連自己将來會怎麼樣都還不知道。
所以說,我是被解除了武裝的。
那麼,現在怎麼辦呢?我要去力争恢複工作。
關于我的身體情況,誰知道大夫都寫了些什麼,同志們竟要我無限期地治療下去。
但是不管怎麼樣,這種情況一定能扭轉過來……我給我母親去信聯系一下,到時候咱們就用快刀斬斷這團亂麻。
我反正不能就這樣扔下你們不管。
隻是有一點我要說,達尤莎,你們的生活,特别是你的生活,一定要翻他個底朝天。
你有力量和願望這樣做嗎?”
達雅擡起垂着的頭,小聲回答說:“願望我倒是有,可是有沒有力量——我不知道。
”
她回答得這樣猶豫,保爾是理解的。
他說:“沒關系,達尤莎!隻要有願望,事情就好辦。
告訴我,你對這個家庭很留戀嗎?”
問題提得太突然,她沒有立即回答,過了一會兒才說:“我很可憐我母親。
父親欺侮了她一輩子,現在喬治又來折磨她,我很可憐她……雖然她對喬治比對我好……”
這天他們談了很多。
家裡人快要回來了,保爾開玩笑地說:“真奇怪,老頭子怎麼還沒給你找個婆家,把你打發出去呢?”
達雅驚慌地擺了擺手,說:“我才不結婚呢。
廖莉娅受的罪我看夠了。
我死也不嫁人!”
保爾不以為然地笑了一下,說:“這麼說,發誓一輩子不結婚了?要是突然有個小夥子追求你,一句話,是個挺不錯的小夥子,盯住你不放,那怎麼辦呢?”
“那也不幹!他們在你窗前轉來轉去,追求你的時候,全是挺不錯的。
”
保爾把一隻手放在她的肩上,用和解的口氣說:“好了。
不結婚也可以過得不錯。
不過你這樣對待年輕小夥子,未免太狠心了點兒。
好在你還沒有疑心我在向你求婚。
不然的話,我可就真下不來台了。
”說着,他用冰涼的手親切地撫摩了一下這位感到難為情的姑娘的手。
“你們這樣的人找對象,是不會找我們的。
我們對你們有什麼用呢?”她小聲說。
幾天之後,保爾乘火車到哈爾科夫去。
達雅、廖莉娅、阿莉比娜和她的妹妹蘿紮都到車站送行。
臨别的時候,阿莉比娜得到他的保證:不忘記那姐妹倆,幫助她們沖出牢籠。
她們像是在送别親人,達雅兩眼噙着淚水,車開出好遠了,保爾還從窗口看到廖莉娅手中揮動的白手帕和達雅的條紋上衣。
到了哈爾科夫,保爾不願麻煩朵拉,就住在他的朋友彼佳·諾維科夫那裡。
稍事休息之後,他乘車來到中央委員會,等了一會兒,見到了阿基姆。
當隻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保爾要求馬上給他分配工作。
阿基姆搖頭拒絕說:“這可辦不到,保爾。
我們這兒有醫務委員會和黨中央的決定,上面寫着:‘鑒于病情嚴重,應送神經病理學院治療,不予恢複工作。
’”
“他們什麼不能寫呀,阿基姆!我求求你——讓我工作吧!老是跑醫院,有什麼用!”
阿基姆還是不同意。
“我們不能違反決定。
你要明白,保夫魯沙,這樣對你更好些。
”
但是,保爾一再堅決要求,阿基姆實在沒有辦法,隻好答應他。
第二天,保爾就到中央委員會書記處機要科上班了。
他本來以為,隻要一開始工作,失去的精力就會恢複。
但是第一天他就發覺自己想錯了。
他在科裡往往一坐就是八個小時,飯也吃不上,因為他沒有力氣從三樓下來,到隔壁的食堂去吃飯。
不是這隻手,就是那隻腳,經常麻木。
有的時候,他全身都不能動彈,而且發燒。
到了上班的時候,他常常會突然起不來床。
等這陣發作過去,他才絕望地發現已經遲到一個小時了。
他終于因為經常遲到而受到了警告,這時他才意識到,他生活中最可怕的事情開始了——他要被迫離隊了。
阿基姆又幫了他兩次忙,調動了他的工作。
但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過了一個多月,保爾又卧床不起了。
這時候,他想起了巴紮諾娃臨别時的叮咛,于是給她寫了一封信。
她當天就來了,他從她那裡了解到一個很重要的情況,就是他不一定非住院不可。
“這麼說,我已經健康到不值得一治了。
”他本來想開個玩笑,但是這個玩笑并不顯得輕松。
體力剛剛有些恢複,保爾又來到中央委員會。
這一回阿基姆怎麼也不肯通融了。
他斬釘截鐵地要求保爾去住院,保爾悶聲悶氣地回答說:“我哪兒也不去。
住院沒有用。
這是權威人士的意見。
我的出路隻有一條——領撫恤金,退休。
但是我絕不走這條路。
你們要我脫離工作,這辦不到。
我才二十四歲,我不能拿着殘廢證混一輩子,明知沒用還到處去求醫問藥。
你們應該給我找一個工作,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