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得像驢子一樣不用大腦。
對不起!我再去給你買别的。
你喜歡什麼?巧克力泡芙?還是起士蛋糕?』”“然後呢?”
“如果他這樣對我,那我一定死心踏地愛他羅!”
“我覺得這話不盡合理。
”
“但是對我來說,這就是愛。
雖然沒有人了解我。
”阿綠說着,就在我的肩膀上輕輕地搖搖頭。
“對于某一種人來說,愛情就是從一些很瑣碎、無聊之處開始的。
甚至不這樣,就無法開始。
”
“我第一次遇到像你這種想法的女孩。
”我說。
“對我說這句話的人可就多了。
”她一面把弄着手指頭,一面說:“但是,我是認真地這麼認為。
我隻是說老實話而已,我從來沒想過要有與衆不同的想法,也不追求特别的東西。
但是我說了實話,别人卻以為是玩笑或作戲!所以常常增添許多麻煩。
”
“所以你才想死在火災裡。
”
“哎唷!不是啦!那隻是一種好奇心罷了。
”
“死在火災裡?”
“不是。
我是想看看你會有什麼反應。
”阿綠說。
“不過,死亡的本身,我一點都不害怕。
真的!被這種煙霧包圍,然後失去知覺就這樣死去,隻不過是一
瞬間而已,一點都不恐怖。
我母親或其他親戚,他們都是生了大病,好不容易脫離痛苦而死的。
他們總算和我有血緣關系。
他們從生病到死去都經過了相當長的時
間,最後連自己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如果說還有一點殘存的意識,也隻是痛苦的感覺罷了。
”
阿綠銜着一根萬寶路香菸,點上火。
“我怕的是這種死亡方式。
死亡的陰影一點一點地侵蝕着生命的領域,當你發現時,已經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周圍的人也覺得與其說我是活人,不如說更近于死人。
這種情況是最令人憎惡的,我是絕對無法忍受的。
”
又經過三十分鐘之後,火災才完全平息。
好像沒有蔓延,也沒有人員傷亡的樣子。
留下來的那輛消防車也要回去了,人群也吱吱喳喳地走回店裡去。
隻剩下管制交通的巡邏車留在路上,警燈在那裡不停地轉動着。
不知道哪裡飛來的兩隻烏鴉停在電線的頂端,正在眺望着地上的景況。
火災一旦結束,阿綠就顯得沒精打采,全身無力地茫然眺望遠空。
而且幾乎不說一句話。
“累了嗎?”我問。
“不是累。
”阿綠說。
“隻是很久沒放松罷了,放松一下。
”
我看着阿綠的眼睛,阿綠也看着我的眼睛。
我抱着她的肩膀,吻住她的嘴唇。
阿綠隻稍微顫動了一下肩頭,立刻又全身無力地閉上眼睛。
五秒、六秒,我們就這樣唇貼緊唇。
初秋的陽光使她的睫毛影子落在臉頰上,可以看見睫毛正微微顫動着。
那是一個溫柔而安穩,不需要有任何目的的親吻。
如果不是坐在充滿午後陽光的陽台上,一邊喝啤酒、一邊看火災的話,我就不可能在那天和阿綠接吻吧!
我想她也有同樣的感受。
我們在陽台上久久地眺望着閃閃生輝的屋頂、煙、和紅蜻蜓之類的東西,有了一種溫暖而親密的情懷,所以都在無意識中希望能以某一種方
式把它保留下來。
我們的吻就是這樣的吻。
當然就像任何一種親吻一樣,它并非不包含任何危險性。
先開口的是阿綠。
她輕輕握住我的手。
然後難以啟齒似地說自己另有交往中的對象。
我回答說我當然知道。
“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呢?”
“有。
”
“但是你禮拜天總是有空。
”
“說起來很複雜。
”我說。
同時我也知道,這個初秋午後的短暫魔力,已經消失不見了。
五點的時候,我說要去打工,就離開阿綠的家。
我還邀她一起出去吃點東西,但是她說或許有人會打電話來而拒絕了。
“一整天待在家裡等電話真是很讨厭。
如果隻有自已一個人,就會覺得身體好像一點一點地腐朽下去,最後就會溶化成綠色的黏稠液體,被吸進地底下去,然後隻剩衣服留在那裡,就是那種感覺。
一整天不停地等候。
”
“如果以後還要等電話,我樂意奉陪。
當然要附帶午餐。
”我說。
“好。
我連飯後的火災也會事先準備好。
”阿綠說道。
第二天在“戲劇史第二部”的課堂上,沒有看見阿綠的身影。
下課之後,我一個人到學生餐廳吃着又冷又難吃的午餐,然後坐在向陽處看着四周的風景。
就
在我旁邊,有兩個女學生一直不停地說着話。
其中一個小心翼翼像抱嬰兒似地把網球拍抱在胸前,另一個拿着幾本書和雷納德。
龐士丁的唱片。
兩個人都是漂亮的女
孩,非常開懷地說笑着。
從社團活動中心那邊傳來了練習低音喇叭的聲音。
到處都有三五成群的學生聚在一起,他們在那裡對于某些問題自由地發表不同的意見,不
時地笑鬧喧嘩着。
在停車場,有一些人在玩滑闆。
一個抱着公事包的教授為了避開他們而橫越過去。
中庭處一個戴着頭盔的女學生死盯着地面似地看着看闆,上面寫
着美帝的亞洲侵略是如何又如何的。
這就是大學裡最常見的午休風光。
但是久違這些景緻的我,在眺望之際,卻突然發現,這些人每一個看起來都是那麼幸福的樣
子。
他們是真的幸福呢?或隻是看起來幸福而已?我不知道。
不過,總之在這個九月底的美好午後,人們看起來都是幸福的,而我卻因此在不知不覺中産生一種寂寞
的心情。
大概是因為我覺得,隻有自己一個人與這種幸福的景象格格不入吧。
但是仔細想一想,自己在這些年間到底曾融入哪一種景緻中呢?我所記得的最後一次親密融洽的光景,是和木漉兩個人在港口附近的撞球場。
那天晚上木漉
就死了,從此之後,我和這個世界之間就滲入了一種幹澀冰冷的空氣。
對我來說,像木漉這樣的男人到底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但是我無法找到答案。
我隻知道因着
木漉的死,能夠充分喚起我記憶的機能已經永遠損壞殆盡了。
我能夠清楚地理解這點,但是它意味着什麼?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卻完全在我理解之外。
我在那裡坐了許久,看着校園的景色和來往的人群。
心想或許可以碰見阿綠,但是那一天根本沒有看到她的影子。
午休結束後,我就去圖書館預習德文。
那個禮拜天的下午,永澤來到我的房間,他說如果方便,何不今晚出去玩呢?
因為他取得了外宿許可。
我說:好。
這個禮拜我的腦袋裡一直蠢蠢欲動,想要和女人睡一覺,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
我在傍晚的時候冼了澡、剃了胡子,在馬球衫外面再加一件棉布上衣。
然後和永澤兩個人在餐廳用過晚餐,一起搭巴士來到新宿。
我們在新宿三丁目的喧嚣
聲中下了巴士,在那一帶逛一逛之後,就走進最常去的那間酒吧,在那裡等待合适的女孩子到來。
這間酒吧的特色就是女客人很多,但是這一天幾乎可以說沒有一個
女孩靠近我們周圍。
我們以不會醉的方式啜飲着威士忌蘇打,在那裡待了将近兩小時。
終于有兩個可愛的女孩坐在吧台點了兩杯雞尾酒。
雖然永澤立刻去搭讪,但是她們是在等男朋友。
不過我們四個人還是很愉快地聊了一下,等她們的男朋友一來,就離開了。
永澤說換一家店吧!于是帶我到另一間酒吧。
那是一家巷底的小店,已經坐滿了喧鬧的客人。
最裡面的桌子有三個女孩,我們加入其中,五個人一起聊天,
氣氛不錯,大家都覺得很愉快。
但是提議再換一家喝的時候,女孩子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