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就是主張黨内要有民主,而民主就在于傾聽不同意見。
廣昌戰鬥打得一塌糊塗,我剛說了幾句在我看來是并不尖銳的話,我們的博古同志就說我是普列哈諾夫……”
王稼祥哈哈大笑,說:
“那次我沒有參加。
怎麼會說你是普列哈諾夫呢?”
張聞天似乎還帶着當時的氣憤,說:
“我當時就說,象廣昌戰鬥那樣硬拼是不對的,後來受了那麼嚴重的損失,廣昌還是丢了。
博古就說,這是普列哈諾夫的機會主義思想!因為普列哈諾夫反對一九○五年俄國工人的武裝暴動!”
“這怎麼能夠拉扯在一起呢!”王稼祥深有所感地說,“我們黨内有一個毛病,動不動就愛扣帽子,好象自己原則性強。
”
“從那以後,他對我就越來越不感興趣了。
”張聞天回憶說,“五中全會,他提出增設一個人民委員會主席,要我擔任這個角色,以後我越來越覺得不對頭。
老毛是蘇維埃主席,政府工作都是他來做,我去以後,他就無事可做了。
這樣既排擠了我,又排擠了老毛,真是一箭雙雕!”
“噢,原來是這樣!”王稼祥陷到深沉的思索裡。
張聞天湊近王稼祥,壓低聲音說:
“而且,有一次,他對我轉達了李德的一句話,直到今天我都不大理解……”
“什麼話?”王稼祥睜着亮亮的眼睛,警惕地問。
“李德說,這裡的事情還是依靠莫斯科回來的同志……這意思似乎說,我們内部不要鬧磨擦。
”
“這是什麼話!”王稼祥氣憤地說,“我們黨内能這樣嗎?
我們應當服從真理,不能是服從于哪一派,哪一個人!”
“對,誰手裡有真理,我們就跟誰走!”張聞天也響亮地說。
這時,隻聽房門吱哦響了一聲,接着,周恩來披着大衣興沖沖地走了進來。
他的兩頰胡子又黑又濃,一部長長的美髯飄在前胸。
他打量了這個房間一眼,又仰起臉看了看天花闆下的吊燈,說:
“你們這個房子不錯呀,這是誰的房子?”
“據說,是一個馬伕的房子。
”王稼祥笑着說。
“馬伕的房子?”周恩來有些驚疑。
“是這樣,”王稼祥解釋說,“周西城有一個妹妹長得很醜,嫁不出去,後來就嫁給他的馬伕,這個幸運的馬伕接着就提升為旅長了……”
周恩來聽後哈哈大笑。
接着問:
“毛主席在嗎?”
“他一早就出去了。
”
“到哪裡去了?”
“去看賀子珍了。
衛生部來了電話,說她快要生孩子了。
”
“唉,女同志在這種環境下生孩子真夠受的。
”周恩來歎了口氣,在床鋪上坐下來。
王稼祥說:
“我剛才同洛甫同志商量,政治局會議還是早點開好。
”
周恩來點了點頭,說:
“這些意見,昨天晚上我已經同博古同志講了,他同意盡快開,不過報告還是要等他寫出來。
另外,他要我也講幾句。
”
說到這裡,周恩來問:
“可惜毛主席不在,你們聽到他對會議有什麼意見嗎?”
“他說,還是集中讨論軍事問題,面不要開得太寬。
”
王稼祥怕沒說明白,又加添了一句:
“也就是說,政治路線方面的問題,先不要涉及。
”
周恩來皺着一對濃眉,思索了一會兒,然後笑着說:
“好,這樣好。
這樣便于解決問題。
”
正在這時,電話鈴響起來。
王稼祥拿起耳機一聽,就笑嘻嘻地遞給周恩來說:
“恩來,你真是走到哪裡,電話就跟到哪裡。
”
周恩來接過電話,還沒有聽幾句,臉色就變了,神情頗為激動。
“好好,知道了,等我回去處理。
”說過,重重地放下了耳機。
“盡出些莫名其妙的事!”周恩來氣憤地說,“你看這個李德,嫌分給他住的房子不好,就在院子裡撒氣,亂打起槍來!
這還象話嗎?”
“非把這個家夥轟下台不可!”王稼祥和張聞天也氣憤地說。
“我先回去了。
等毛主席回來,我再來一次!”
周恩來招招手,以敏捷的步伐跨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