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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乾坤扭转诉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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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日《文彙報》新聞版上發表了一篇題目叫《第二次解放》的文章,這是他參加當時上海為了紀念《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三十五周年而召開的一次上海文藝工作者座談會上的發言稿。

    他在這篇發言稿中說:“個人的遭遇畢竟是小事。

    大家更關心的是國家和人民的命運,是我們偉大的社會主義祖國的命運……大家堅 定地相信已經站起來了的八億中國人民絕不再低頭,絕不再吃二遍苦,受二茬罪……打倒‘四人幫’,我得到了第二次的解放,我又拿起了筆。

    在會議期間我又一次學習了毛澤東主席光輝的講話,我增強了信心。

    不管我的筆多麼無力,我的聲音多麼微弱,我也要為這個偉大的時代和英雄的人民獻出自己的全部力量,讓這樣一滴水落到奔騰的汪洋大海裡面。

    “ 上海的這次座談會開了一個星期,當然由于當時的各種條件限制,思想解放還隻是開了個頭,但是畢竟壓在大家心上的那塊“四人幫”石頭挪掉了,各人的心境還是舒暢的。

    在會前巴金不僅寫了文章,還準備了這個發言。

    他因為好久不曾寫文章,起初竟不知從何處寫起。

    但是寫完了,他感到痛快,因為他講出了心裡話。

    會後,他還寫信給老友楊苡,說自己講了真話,“四人幫”專講假話,那麼講真話也是同他們對着幹吧。

     座談會在友誼電影院開,有一天在門口碰到畫家俞雲階,巴金看見他便跑過去高興地和他握手;還想起一九五五年十月,曾由賴少其介紹俞雲階到他武康路新居來為他畫像,兩年以後,這位畫家就被戴上“右派”帽子不再露面了,現在卻似乎胖了些,巴金忙告訴他:“你二十二年前給我畫的像,現在還在我家裡,好好的一點也沒有損壞!”事實是這樣:經過十年浩劫,巴金連保存了四十年的大哥的一百多封信和一封絕命書抄本都毀了,這幅畫像竟然不曾被造反派發現抄走,真是個奇迹。

    俞雲階聽了很高興,就接口說:“我給你再畫一次,好不好?”座談會結束以後不久,他就來到巴金家中,說他當時年輕,現在成熟了些,而巴金也經受了一次磨難,“讓我再給你畫一幅像,作個紀念。

    ”他希望巴金到他的家裡去,“這裡幹擾太多,到我那裡,隻要花半天時間就可以了。

    ”他還說:“你還是穿這件藍布上衣,連胡子也不要刮。

    ”巴金按着他的計劃到了他家中,在他家隻坐了一個半小時,就得到他的同意,離開畫家的家。

    一個星期之後,俞雲階和他的夫人果然把他的新作帶了來,他對巴金說:“這是你在五。

    二三座談會上控訴‘四人幫’罪行!”巴金把它挂在自己家中的牆壁上,朋友們看了,都說不像,臉長了些,人瘦了些,巴金卻很喜歡它,覺得它表現了自己的精神狀态,當時他是在會上作了憤怒的控訴,他對篡黨奪權的“四人幫”确實充滿了深仇大恨。

     在這次座談會期間,與他久别重逢的熟人是很多的,俞雲階不過其中一人。

    另外還有個奇遇,這就是在《一封信》發表的那天,即五月二十五日,當時正是座談會召開後的第三天,巴金開了一整天的會,傍晚回家,感到有些疲勞。

    這時卻有一位陌生的中年人來找他,說是從北京出差來上海,住的招待所恰好在巴金家的附近,因為讀了當天報上發表的巴金文章,就禁不住走來找他,訴說他們知道的“四人幫”對周恩來總理的迫害。

    因為他談到巴金文章中所說的有關敬愛周總理的話,他非常有同感,所以冒着小雨來和他談談。

    巴金也像對待自己的兄弟和朋友那樣接待他,兩人素不相識,卻都推心置腹,互訴衷腸,共同的話題,共同的感情,把他們的距離縮短了。

    當巴金把他送出門口,才想起還沒有問這個樸實的北方幹部的尊姓大名。

     這時巴金真正感到解放的愉快,和“解放”兩個字的意義。

    他想起去年“四人幫”還騎在人們的頭上,老友唐張從北京避震南下,因為知道他的地址,才主動摸上門來,但當時見了面還隻能說些“請多多保重”的話,不敢披肝瀝膽;兩年前,甚至葉聖陶到上海想來看巴金和豐子悄,“四人幫”還橫加阻撓,終緻葉聖陶佛然而返。

    四年前,九十多歲的日本友人土歧善歧來中國也提出過要求見到巴金。

    “四人幫”在上海的看家狗也予以拒絕。

    而現 在,隻有把這些滅絕人性的“四人幫”及其爪牙抓了起來,人民才得以自由來往,即使陌生人,隻要意願相同,感情相投,也可以互剖心腹,談自己要說的話,從中得到人與人之間的溫暖。

     自由,真是可貴!解放,真使人感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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