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王一民道:“分配我幹什麼?”
王一民笑着拉他說:“走,進屋。
”
王一民拉着李漢超進了東屋,随手關嚴了門。
李漢超不解地望着王一民。
王一民的笑容收回去了,他嚴肅地,開門見山地說道:“我現在正式向組織提出一個迫切要求。
”
“什麼要求?”李漢超問道。
“我要求組織批準,在明天的‘飛行集會’上,由我出面講話。
”
李漢超驚愕地睜大了眼睛:“你講話?”
“對,我講話。
”王一民肯定地點點頭說,“我認真地想了一下,我是反日救國會的負責人。
明天的集會是要動員群衆起來參加抗日救國的行列。
所以我講話是最合适的,是責無旁貸的。
”
“那怎麼行呢!”李漢超緊搖着頭說,“我講話是省委決定了的,怎麼能咱們倆一商量,就擅自改變呢。
”
王一民毫不動搖地緊盯着說:“可以馬上請示省委領導。
集會是在明天正午十二點舉行,今天晚上和明天上午都可以和省委領導接頭。
如果萬一接不上頭,你是秘書長,這樣事情你也可以臨時決定。
”
“我自己決定我自己不講?臨陣脫逃?”
“哪有那麼嚴重,我們可以有使領導事後同意的充分理由。
”
“什麼充分理由?”李漢超眨了眨眼睛,忽然指點着王一民說道,“你呀,你,怎麼能想出這麼一個招來呢!什麼你是反日會負責人,應該由你講話。
這是你真正的理由嗎?”
“這是主要的一條。
”
“還有呢?”
“太多了,我挑主要的說。
”
“但是最主要的你恰恰沒說。
”李漢超笑着捅了王一民一下說,“同志,不能這樣啊!老婆來了,孩子來了,就不革命了!”
王一民一聽着急地說:“誰說不革命了?”
“革命還能怕危險嗎?”
“誰說怕危險了?”
“還用說嗎?”李漢超笑着說道,“我明白你那心思,你是怕明天敵人把我抓去,再不一槍撂倒了,起不來了,這邊扔下才來的孤兒寡母不好辦,對不?”
“就算你說對了;我看這也是應該考慮的。
”
“不,不能考慮!”李漢超收回了笑容,直望着王一民說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什麼年月!國都破了家怎麼能保得住!我們的同胞天天都在流血,我們的同志天天都有犧牲。
我們是在殘酷的白色恐怖下進行戰鬥,現在在這屋裡守着嬌妻愛子,但是說不定敵人就會闖進來,把歡樂的宴席變成生死搏鬥的戰場。
我們時時都要準備向敵人進攻,時時都要去争取勝利,也時時都要準備犧牲。
一民,我知道你決不是害怕犧牲,你是一個勇敢的同志。
你今天完全是為我着想,這裡也包含着你對那弱小母女的階級同情心。
而且我也相信由你出面去講話會講得很好,但是從我這方面來講,我能那樣做嗎?那是一個共産主義者的行為嗎?你說我說得對不?”
王一民的頭低下去了。
這時,李漢超又笑了,他拉起王一民的手說:“别為我們一家人擔心吧。
我如果萬一出了意外,組織會照顧她們的,把她們交給組織這個大家庭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他更靠近王一民說,“而且在經濟上她們還完全可以靠自己力量生活得很好呢。
我告訴你,玉芳的媽媽故去了,她繼承了一筆遺産,這不但能供她生活到老,我還可以動員她獻出一部分來,交給我們的黨呢。
”說到這裡他又緊緊握了一下王一民的手說,“真的,明天我要是回不來的話,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了,由你向她說明……”說到這裡他又笑了一下說,“就算我的遺志吧。
她一定會慷慨解囊的,她一直是積極支持我們的事業的,不然她怎麼會千裡迢迢地奔到這裡來呢。
”
王一民剛要再說什麼,忽聽塞上蕭在外屋喊道:“快過來吧,酒菜都擺上了,有話什麼時候不能說,真是的!”
李漢超對外屋答應了一聲:“就去。
”忙又一拉王一民道,“快走吧,一切都按原計劃進行!趕快吃點飯,我今天晚上必須趕回去。
你們這裡不是十點半鎖門嗎?我一定要在十點半前離開這裡。
”
王一民還要說什麼。
李漢超拉着他就向外走,一邊走一邊低聲地說:“聽我的吧,到了服從的時候了!”
王一民深深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