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這裡,楊健想起過去餘靜曾經要求區裡派黨員幹部到滬江廠來,加強滬江廠的工作。
他說,“會後黨支部要把發展黨團員工作提到議事日程上來,上次我和餘靜談過發展黨團員加強領導問題,這次在廠裡工作一段時期,覺得你們在發展黨團員的保守思想還沒有完全克服,群衆當中湧現的許多積極分子,至今還站在黨團大門之外。
經過民主改革,純潔了工人階級隊伍,許許多多工人的政治曆史都進一步搞清楚了,應該放手吸收一批那些具備入黨入團條件的人到黨團裡來,吸收新的血液,充實黨團力量,加強骨幹,提高領導水平。
”
餘靜接受楊健善意的批評和幫助,她說:
“主要是我的責任。
上次在區裡,聽了你的指示以後,黨支部認真研究了,也布置了,落實到人頭上,每一個黨員都分配了培養對象,可是對培養對象要求高了一點,發展的速度慢,到現在發展的數字也不大,主要是保守思想做祟。
”“現在加速進行也不晚。
”楊健安慰餘靜說,“民主改革以後,發展黨團員的對象更多了。
”
“是呀,有些工人早就具備入黨條件了,就是沒有辦手續,就說湯阿英吧,民改前就應該吸收了,可是到今天還沒有辦手續哩!”
“你說的對,秦媽媽。
”餘靜向她點點頭,抱歉地說,“阿英找了我幾趟,老是沒有擠出時間來,我答應今天下午一定和她談一次,沒料到支部會開了這麼長,她還在俱樂部等我哩,你們繼續開會,我去和她談一下就來。
楊部長,好啵?”
“你答應她的約會,應該去!支部會主要議程也讨論完了。
”
餘靜霍地站了起來,匆匆忙忙地走出去,聽管秀芬和湯阿英在談郭彩娣,便插上去說道:
“好人,就應該欺負她嗎?”
餘靜看見管秀芬指手劃腳講郭彩娣,她便打抱不平。
管秀芬一見了餘靜,收斂了臉上勝利的笑容,肅然起敬地望着餘靜,抱歉地說:
“我不過說說,怎麼敢欺負她!”
“我曉得你,嘴上總愛沾别人的小便宜,你一天不挖苦别人兩句,大概心裡不舒服的。
”
餘靜這幾句話說到管秀芬的心裡了。
她不否認,但也不願承認,理一理鬓角上披散下來的頭發,嬌嗔地說:
“看你把我說成個啥樣子了?餘靜同志。
”
“你以後少說兩句,别人就不會講你了。
”湯阿英勸她。
“别人講我的辰光,”管秀芬不服氣地說,“你們怎麼不開口呢?”
“用不着我們幫忙,誰也講不過你。
”餘靜指着操場旁邊那一排柳樹下面的椅子對湯阿英說,“我們到那邊去坐一歇。
”
她們三個人慢慢走過去。
俱樂部裡歡快的歌聲萦繞在操場的上空,最初是一個人唱,現在許許多多的人跟着一道唱,聲音高亢,直沖雲霄。
這歌聲有一股感染的力量,聽到的人忍不住要随着歌唱,連柳枝仿佛也聽得十分高興,在下午的陽光裡搖來擺去。
管秀芬一邊低低地随着俱樂部的歌聲哼着,一邊看到餘靜和湯阿英好像有事體要商量,怕夾在當中妨礙她們談話。
她說:
“我到俱樂部看看他們去……”
“也好。
”餘靜看管秀芬大步向俱樂部走去,便小聲地問湯阿英,“巧珠奶奶這兩天對你好些了嗎?”
“好倒是好些,就是還有些别扭,講話不是那麼投機。
”
“這也難免,别說她那麼大年紀的人,就是學海,我開頭和他談,他也扭不過來,覺得臉上沒有光彩,人前人後擡不起頭來。
我給他好說歹說,談了足足有三個鐘頭,舉了許多例子,他才認識到這是朱暮堂的罪惡。
我又把你和他結婚以後的情形,給他再三再四地談,你照顧一家老少,在廠裡生産也好,近來政治上進步很大,就是和張小玲她們出去參加青年團的活動,廠裡黨支部都了解的。
他這才打消了對你的懷疑。
那天幸虧他的态度很好,雖然沒講話,可是幫了我們的大忙,叫巧珠奶奶沒話可說,不好再推在他身上。
你想想看,學海是工人,又是青年,一直在廠裡做工,現在還積極參加民改,一時都不大容易想的通,何況巧珠奶奶哩。
講話投機,就是有共同語言,你要求太高了。
我看巧珠奶奶有不小的進步哩。
”
“你這麼一說,我心裡亮堂的多了。
你看事體比我高明,我為啥想不到這些呢?”
“你現在看事體比過去高明多了。
這個,要慢慢來,不能急。
我的水平也很有限,在廠裡還可以勉強應付,一到楊部長面前,或者到區裡去開會,我發覺自己更不行了。
”
“餘靜同志,你太客氣了。
我要是有你這樣的水平,那我睡着了也要笑醒的。
不說别的,就說這次吧,聽了巧珠奶奶閑言閑語,心裡亂的很,幸虧你,不然這件複雜的事體,誰也談不清爽的。
你一談,學海通了,連奶奶也通了,真叫人服帖。
”她眼睛裡露出感激和敬佩的光芒。
“這不是我的本事,是黨的力量……”
“黨……”一個崇高的尊貴的字眼又在湯阿英的腦海裡發出春雷般的響聲,接着是耀眼的閃電的光芒,照亮了一切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