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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证而矛盾的幻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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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嗎?小小的賈寶玉的發生與歸宿,不是已經引起了“念大荒之無稽,獨怆然而涕下”的哲理情思了嗎? 石與玉的故事還不僅限于鋪陳或者猜測賈寶玉的發生與歸宿,不僅限于成為寶玉的一個對應物、一個象征,不僅限于表達寶玉無材補天——不能成就大事業——的愧怍與怨嗟。

    通靈寶玉與寶玉同時進入了紅塵,進入了大觀園,成了《紅樓夢》小說特别是賈寶玉故事的一個貫徹始終的道具、一個具體的情節因素、一種提示、一種富有神秘與超驗意味的、宿命的、不可解的征兆、預兆。

    全書有許多回寫示玉、摔玉、丢玉、尋玉、送玉、得玉、以玉治愈,玉與寶玉的愛情、健康、家道關系密切。

    賈母王夫人襲人,都明确說此玉是寶玉的命根子,特别是襲人,照顧此玉盡心盡力,唯精唯細,無怪乎某些索隐派紅學家判斷此玉是皇帝玉玺的象征。

    從北靜王到張道士,都對此玉畢恭畢敬,似乎此玉是寶玉的高貴不凡的象征,将這個“稀罕物”視為靈驗的寶貝,“極口稱奇道異”(第十四、十五回)。

    寶钗對此玉暗感興趣,明則回避,當然是因為這塊玉與她的金鎖恰好匹配,天成一對,命定一雙。

    黛玉卻因此塊玉而生出多少嫉妒、懷疑、憤懑、不平、自傷,這塊玉是黛玉心頭的一個陰影一塊病,是高懸在寶黛愛情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值得注意的倒是寶玉本人,對這個玉即這個旁人眼中的“命根子”“勞什子”,似乎并無興趣,對丢玉的反應最為冷漠,甚至于不止一次摔玉砸玉,擺之脫之而後快。

     後來的摔玉砸玉容易理解。

    因為黛玉的心病自然便成了寶玉的心病。

    較難理解的是第三回“林黛玉抛父進京都”。

    黛玉初次與寶玉見面。

    寶玉聽說黛玉沒有玉,“登時發作起癡狂病來,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罵道:‘什麼罕物,連人之高低不擇,還說通靈不通靈呢!我也不要這勞什子了!’”其後賈母胡亂編了瞎話哄之,“寶玉聽如此說,想一想大有情理,也就不生别論了”。

    如此這般,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摔得突兀,止得平淡,有深意乎?無深意乎? 我們或者可以解釋為這是寶玉與姐姐妹妹們的認同。

    寶玉摔玉時“滿面淚痕泣道”:“家裡姐姐妹妹都沒有,單我有,我說沒趣。

    ”寶玉特别願意以林黛玉為自己的準星,因為他一見面便為林妹妹的“神仙似的”美麗聰慧而傾倒,他說:“如今來了這麼一個神仙似的妹妹也沒有,可知這不是個好東西。

    ”這的确是一條不合邏輯但不乏真情與動人的效果的道理。

     我們或者可以解釋為這是寶黛相會瞬間的愛的沖擊波所引起的寶玉的一種興奮、緊張、激動、狂喜的心情的表現。

    一種莫名的沖擊使寶玉不能自持,使寶玉大腦皮質的抑制機制失靈。

    正如古今中外的許多堕入情網的少男少女在初會時會說出一些傻話,做出一些傻事,至少目的在于吸引對方的注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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