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滿足對故鄉的依戀和思念之情。
他的家鄉海甯緊鄰杭州,乘坐汽車僅需一小時即可抵達,而且曆史上屬于杭州府。
金庸本人也在這座城市讀過中學,當過記者。
杭州的美麗,宋代人詩人柳永有過脍炙人口的描繪: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
市列珠玑,戶盈羅绮,競豪奢。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裡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
千騎擁高牙,乘醉聽蕭鼓,吟賞煙霞。
異日圖将好景,歸去風池誇。
金庸在他第一部武俠小說《書劍恩仇錄》中,也有關于杭州西湖的描繪:
陳家洛也帶了心硯到湖上散心,在蘇堤白堤漫步一會兒,獨坐第一橋上。
望湖山深處,但見竹木陰森,蒼翠重疊,不雨而潤,不煙而暈,山峰秀麗,挺拔雲表。
心想:袁中郎初見西湖,比作是曹植初會洛神,說道:山色如娥,花光如頰,溫風如酒,波紋如绫,才一舉頭,已不覺目酣神醉。
不錯,果然是令人目酣神醉。
他幼時曾來西湖數次,其時未解景色之美,今日重至,才領略到這山容水意,花态柳情……
金庸雲遊幾十年,不知西湖的景色幾番入夢?再度回到湖邊,已是兩鬓斑白,功成名就。
隻歎時光如飛,白了少年頭。
一樣美景,兩種心情,同一身心,兩番天地。
造化弄人,誰能奈其何。
故鄉以巨大的熱情歡迎這位遊子。
西湖風景區的土地是不允許建私人住宅的,但是,浙江省政府、杭州市政府作出特别決定,批給金庸四五畝地,建造一間園林式的小舍。
金庸将其作為休閑、藏書之用。
他表示去世後,這所房子連同書籍,全部交給杭州市政府。
這四五畝地位于西湖畔洪春橋邊的“茶人之家”。
從今以後,金庸便可常常回到西湖,在湖光山色之中領略人生的情趣。
1994年4月1日至10日,應浙江省省長萬學遠的邀請,金庸夫婦在新華社香港分社副社長張浚生夫婦的陪同下,回到了浙江,引起不小的轟動。
在金庸的家鄉,有數不清的金庸迷,由于多了一層同鄉關系,他們對金庸更有一分親切感。
金庸捐資三百萬元的嘉興圖書館在4月3日落成。
嘉興市政府授予他“榮譽市民”稱号,并聘其為市人民政府高級顧問。
杭州大學授予他名譽教授之銜。
金庸在嘉興圖書館留言:“感我桑梓,賜以嘉名,願盡菲薄,助振斯文。
”
他還去遊覽桐鄉烏鎮的茅盾故居,寫下了“一代文豪寫子夜,萬千青年誦春蠶”的題詩。
在紹興蘭亭曲水流筋景點,一腔豪氣中,金庸連飲兩盞紹興老酒,完了才說:“我不會喝酒。
”走到康熙皇帝寫的“蘭亭碑”前,聽到講解員說到“一”字典故時,微醺的金大俠立即引用《鹿鼎記》中韋小寶的一句話:“隻有這個‘一’字一模一樣。
”遊到陸遊沈園時,他又盯着一株紅白花相間的桃樹,脫口吟出了陸遊詩句:“驚鴻照影”。
最有趣的是,在杭州、嘉興、紹興等地,許多讀者捧着他的書要求簽名,但擺在金庸面前的,幾乎都是盜版書。
為了不讓“金迷們”掃興,他簽了一兩本。
求字者幽默地說:“除了簽名,其他都是假的。
”
金庸倒是頗具俠客風度,他說:“如果沒有那麼多的盜版,我的書還不會有那麼多的讀者。
”
4月4日下午3時左右,金庸回到母校嘉興一中。
對着那些孫兒輩的學生們,他想起自己在這裡讀書時也是這般年紀,而眼前這些天真爛漫的孩子們,等到多年以後,到了他現在這般年紀,又是什麼樣的命運?他激動地稱這些小孩子們為“小師弟小師妹”,喚得滿場激昂,氣氛融洽,連他自己的眼角都閃着淚花。
金庸對于随行的記者也常以“小師弟”、“小師妹”相稱,一副江湖中人的口吻。
有記者問他:“你書中哪一個男主角最像你,你最像哪一個?”他十分認真地回答:
“我肯定不是喬峰,也不是陳家洛,更不是韋小寶,……因為我做事是比較嚴謹的,不可能會這樣潇灑風流,況且我不會武功……”
這次浙江之行,他還去了普陀山,獻上清香一瓣;在北侖港,迎着海浪嬉水;在河姆渡原始人遺址,遙想人類的蠻荒時代……
回到香港,他又匆匆起程,到台灣、新加坡等地訪問或演講。
退了休的金庸,倒像個雲遊四方的大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