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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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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翅鐵鎖遞給谯峻。

    谯峻将鐵鎖鎖住,然後把三枚銅針依次插入鎖孔之中,互相支撐;然後他輕輕地以一種奇妙的韻律擺動其中的一根,隻聽到“喀”的一聲,鎖應聲而開。

     谯峻回過頭來,沖阿社爾頗有深意地點了點頭。

     阿社爾帶着這一發現回到“道觀”,恰好趕上靖安司的忙碌告一段落,值班的各人都歪歪斜斜地靠着柱子或者伏在案上昏睡。

    他徑直走過這一群人,來到荀诩的房間前。

    荀诩還沒有睡,他與裴緒兩個人正埋在無數的卷宗與竹簡裡,提神用的亢神香悠然自屋角的香爐裡飄揚而出。

     “荀從事,我回來了。

    ” “哦,你回來了?”荀诩繼續在翻着竹簡檔案,“怎麼樣?谯峻看出來什麼嗎?” “是的,根據他的判斷,這三枚銅針是用來開鎖的。

    ” 一聽阿社爾這麼說,荀诩猛地把頭擡起來,神色訝異:“你說這是開鎖用的?” “不錯,而且是專用于金屬簧片結構的鎖。

    ”阿社爾又補充道。

     荀诩把這三枚銅針甸在手裡,感覺到有一絲模糊不清的頭緒若隐若現,但又說不清是什麼。

    裴緒在一旁将兩卷竹簡攏好,撥了撥燭光,也湊過來。

    他提醒荀诩和阿社爾說:“南鄭普通民家用的多是竹鎖或是木鎖,象這種複雜簧片結構的鐵鎖,一般隻有府司之類的官方機構才會使用。

    ” 他說的不錯,現在靖安司就用的是這種鎖。

    荀诩立刻從後房的木箱上取來一枚,阿社爾學着谯峻的手法用三枚銅針插進鎖孔,然後緩緩撥動。

    開始時候失敗了好幾次,不過很快他掌握到訣竅,順利地把鎖弄開了。

     荀诩盯着被三根小銅針輕易征服的大鎖,不禁歎息道:“裴都尉,記得提醒我,這件事一結束就把這個家夥調到其他司去,太危險了。

    ” 阿社爾嘻嘻一笑,想伸手去拿那鎖頭。

    一擡袖子,他猛然看到自己寫在袖口的那四個墨字,一下子想起來那年輕巡吏所說的話,連忙對荀诩說:“哦,該死,我忘了那樵夫的事情還有一個細節。

    ” “唔?怎麼?”荀诩一邊随口應道,一邊也學着阿社爾的手法,将銅針伸入鎖孔捅來捅去。

     “據追擊的巡吏說,于程在跳崖之前大喊了一聲‘師君賜福’。

    ” 一聽到這裡,荀诩的動作陡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混雜着驚谔與激動的神情。

    他“啪”地把東西擱到一邊,站起來雙手闆住阿社爾的肩膀,大聲問道:“你确定是這四個字嗎?” “……唔,因為那個人當時距離他才十幾步。

    ”阿社爾被荀诩的反應吓了一跳。

     荀诩松開他肩膀,背着手在屋子裡急促地來回走動,嘴裡還念叨着什麼,這是他心情激動的表現。

    阿社爾有些莫名其妙,就問裴緒。

    裴緒大概猜出了八九分,但他隻是丢給阿社爾一個眼色,讓他自己去問。

     “荀大人,您想到了什麼嗎?” 荀诩聽到問話,這才停住腳步,勉強抑制住自己的興奮,說道:“你可知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阿社爾是南蠻人,雖然對中原文化頗多涉獵,可畢竟不很精熟。

     “‘師君’這個詞,是張魯創的五鬥米教專用術語。

    他們的普通信徒被稱為‘鬼卒’,中級領導者被稱為‘祭酒’,而身為最高精神領袖的張魯則被信徒們稱為‘師君’。

    他死以後,他的兒子張富繼承了這一名号,至今仍舊在被漢中的地下五鬥米教徒所使用。

    ” “也就是說,這個于程是五鬥米教的人?” “不錯。

    ”荀诩嚴肅地點了點頭,“五鬥米教的人攜帶着專開府司專用鐵鎖的器具企圖穿越青龍衛所,這本身就足以讓人懷疑。

    要知道,在青龍衛所附近的正是軍器諸坊的總務所在,而弩機圖紙就恰好存放在那裡。

    再考慮到魏國細作與五鬥米教之間可能的合作關系……” “那……我們必須立刻去通知軍器諸坊嚴加防範!”裴緒站起身來。

     “且慢……這對我們其實也是個機會……”荀诩攔住了裴緒。

    這麼長時間以來,魏國細作對于靖安司來說一直是個撲朔迷離的謎樣人物,靖安司連他到底存在不存在都無法掌握。

    現在終于讓荀诩觸摸到了一個切實的機會可以接近他,确認他,并且逮住他。

     “總算有一縷陽光照到你這個黑影上了。

    ”荀诩心想。

     ※版本出處:幻劍書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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