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
這些神秘的陌生人,坐着大船來的,衣着華美,個個豪富熱情,現在連澡都懶得洗,衣服早穿破了沒有了,也跟土人一樣赤膊,用皮帶系一條短裙子,頭戴一頂遮陽帽,赤腳,舉止又粗鄙獸性。
她們都更想家了。
一年後又有密謀,這次瞞着所有的女人與梅納黎。
土人沒有槍械,但是楊與亞當斯常跟他們一同打獵,教會了他們開槍,也有時候借槍給他們打鳥、打豬——家畜都放出去自己找吃的,省得飼養,小島上反正跑不了,要殺豬再拿槍去打死一隻。
這時候正是播種的季節,那天除了楊和亞當斯都下田去了。
幾個土人先悄沒聲爬行,爬到禍首威廉斯後面,腦後一槍打死。
馬丁聽見搶聲,有人問起,他猜打豬。
一個土人接口喊叫道:“嗳,打了個大豬!叫梅納黎來幫着擡。
”
梅納黎去了,就被脅從,一同去殺克利斯青,也是腦後一槍畢命。
麥柯知道了,飛奔去報信給绮薩貝拉,她正分娩,第三胎生了個女兒。
她颀長美貌,是個酋長的女兒。
克利斯青給他取這名字,因為他有個親戚叫绮薩貝拉,英國附近有個美麗的小島是她的産業,所以也是個海島的女主人。
麥柯與琨托同逃。
九個白人殺了五個,消息已經傳了出去,村中大亂。
亞當斯跑回家去預備帶點糧食再上山,四個土人都埋伏在他家裡,但是開槍走火,被他負傷逃走。
他們追到山上,忽然有一個土人喊話,叫他回來,答應不傷害他,因為“楊先生叫留下你給他作伴”。
至此方才知道是楊主謀,他先還不信,但是自忖在荒山上饑寒交迫,又受了傷,遲早落到他們手裡,不如冒險跟他們回去。
押着他回村,楊已經占了克利斯青的房子,女人都聚集在那裡。
亞當斯的妻子替他求情,土人放了他,走了。
“你為什麼幹這事?”他問楊,說得特别快,好讓這些女人聽不懂。
“反正他們自己總有一天會幹出來的,不如控制住爆炸,”楊說。
他大将風度,臨陣不出帳篷。
他指出現在女人不愁不夠了,他早已看上绮薩貝拉,預備娶作二房,再加上南西;琨托與麥柯還沒死,但是他們倆的女人歸亞當斯。
這是他鼓舞亞當斯的話,但是并沒下手。
女人都在舉哀,埋葬死者。
土人争奪女人,楊隻冷眼看着。
一星期後有天晚上,梅納黎與另一土人提摩亞為了楊妻蘇珊吃醋,大家不過在唱歌吹笛子,也并沒怎樣,但是梅納黎竟殺了提摩亞,(按:可能是後者罵梅納黎是白人走狗,僥幸饒了他一命,還要争風。
)逃入山中,投奔琨托、麥柯。
二人疑心有詐,又殺了梅納黎。
楊打發蘇珊給他二人送封信去,信上說他要殺掉剩下的兩個土人,他們可以回來了,二人不敢輕信。
楊果然用美人計,叫花匠勃朗的寡婦勾引一個土人,預先囑咐她留神不要讓他頭枕在她手臂上,黑暗中差另一個女人去砍他的頭。
女人力弱,切不斷,楊隻好破例親自出馬,同夜把另一個土人也殺了。
琨托、麥柯回來了,天下太平,女人重新分過,但是她們現在不大聽支配,從這張床睡到那張床上。
琨托、麥柯沒有土人可打,就打土女。
女人們發狠造海船回鄉,但是談何容易。
子女多了,救生艇坐不下,殺光了白人也還是回不去。
兩個酒鬼,麥柯終于跌死了,琨托的妻子也同樣墜崖而死,也不知道是否她男人推的。
他索取另一個女人簡妮——亞當斯的前妻,讓了給馬丁,馬丁被殺後又收回——恫吓亞當斯與楊。
他們當他瘋子,合力殺了他,也心下悚然,知道再這樣下去,隻剩他們倆也仍舊兩雄不并立。
于是都戒了酒,皈依宗教。
亞當斯識字不多,叫楊教他讀書。
楊已經患了嚴重的哮喘病,楊死後他能念祈禱文,帶領一群婦孺做禮拜,兼任家長與牧師。
耶稣受難日是一個星期五,複活節前從一個星期三起禁食四十日。
他熱心過度,誤以為每星期三、星期五禁食。
土女都是“大食佬”,因此一到中輕都非常胖,但是對他這件虐政竟也奉行不誤。
十幾年後,一隻美國船獵捕海獅,路過辟坎島,亞當斯好容易遇見可談的人,又不是英國人,不礙事,源源本本全都告訴了船長。
當時美國獨立戰争還未結束,六年後英美戰事告一段落,英國海軍部才收到這船長的一封信,交給一個書記歸檔,就此忘懷了。
同年美國軍艦在南美一帶劫取英國捕鲸船,英國派了兩艘軍艦去遠道攔截,剛巧又重新發現辟坎島。
老水手亞當斯五十多歲已經行走不便,叫幾個青年攙扶上船參見長官,前事統統一本拜上,兩個指揮官見他如此虔誠悔過,十分同情,代表本國海軍聲稱不要他回國歸案,尤其賞識克利斯青的長子星期五——原名星期四,因為他父親忘了太平洋上的國際日期線,少算了一天。
——這兩個軍官這樣寬大為懷,擅自赦免叛變犯,原因想必是出事後二十多年,輿論已經代克利斯青一幹人反平,連官方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