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漆黑的過道上,過道直通馬提納伯爵的寝室。
特蕾西打亮手電筒,在前引路。
同過護目鏡,特蕾西再度發現一束光波,低低地交叉在寝室門檻前。
她謹慎地從上面躍過去,幾恩-路易斯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特蕾西将電筒照到牆壁上,現出了滿壁的繪畫,攝人心魄,使人生畏。
一定要把達芬奇的畫弄到手,岡瑟說,當然還有珠寶。
特蕾西把畫摘下,正面朝上放在地闆上。
然後她小心地把畫從櫃架中取出,卷好,放到挎在肩頭的包裡。
現在剩下要做的就是撬開保險櫃。
保險櫃在寝室的另一頭,藏放在一個帶幕簾的壁中。
特蕾西掀開幕簾。
四道紅外線光束縱橫交錯,從地闆至天花闆封鎖住壁,欲想打開保險櫃而不觸及光束是不可能的。
幾恩-路易斯驚愕地瞪視着光束。
“天哪!這些光波可沒法越過。
它們低得無法從底下爬,又高得無法從上面跳。
”
“聽着,按照我說的去做,”特蕾西說。
她轉到他的背後,攔腰緊緊将他抱住。
“好,跟我一起邁步。
先出左腳。
”
他們一齊朝光束邁進一步,再邁一步。
幾恩-路易斯倒吸一口涼氣。
“天哪!我們要走進去啦!”
“對。
”
他們徑直闖到各個光束彙集的中央部位,然後特蕾西停住腳步。
“好,仔細聽,”她說,“你現在走向保險櫃。
”
“但這光束――”
“别擔心,不會出事。
”她焦心地企盼她的判斷不會失誤。
幾恩步履維艱地走出紅外線光波,沒有引起任何聲響。
他回首瞥視特蕾西,眼眸擴大,充滿了驚悸。
她伫立在光束中心,用身體的熱度阻止傳感裝置引響警報器。
幾恩-路易斯立即奔向保險櫃,特蕾西紋絲不動地站立着,她知道,隻要她稍許移位,警報器就會鳴響。
透過眼角的餘光,特蕾西看到幾恩從他的帆布包裡取出工具,開始撬保險櫃上的鎖。
她靜立在那裡,呼吸緩慢而深沉。
時間已經停滞,幾恩-路易斯似乎永遠也不會把鎖撬開。
特蕾西的右小腿開始酸疼,繼而痙攣。
她牙齒摩擦作響,但卻絲毫不敢移動。
“需要多久?”她悄聲問。
“十――十五分鐘。
”
特蕾西感到,她已經伫立了一個世紀。
她左腿的肌肉開始麻木,她因疼痛而想放聲叫喊。
她被釘在了光束之中,僵硬了。
她聽到喀嚓一聲,保險櫃打開了。
“啊!耀眼的财寶!您什麼都要嗎?”幾恩-路易斯問。
“鈔票不要,隻要珠寶。
所有的鈔票現款都歸你。
”
“謝謝。
”
特蕾西聽到幾恩在搜劫保險櫃。
俄頃,他朝特蕾西走來。
“财寶驚人!”他說,“我們怎麼才能不驚動警報器,從這兒離開呢?”
“不必管警報器。
”特蕾西對他說。
他瞪視她。
“什麼?”
“站到我前面來。
”
“不過――”
“照我說的做。
”
幾恩-路易斯惶地再度走入光束。
特蕾西屏住呼吸,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好,現在,我們慢慢地退出房間。
”
“之後呢?”幾恩-路易斯的瞳孔在護目鏡後面睜得如杏核般大。
“之後,我的朋友,我們趕緊逃命。
”
他們蝸牛般沿着光束移動,一直來到幕簾旁,這裡是光束的邊緣。
特蕾西深吸一口氣,說:“好,我一說‘跑’,我們就按進來的路線跑出去。
”
幾恩-路易斯點點頭。
特蕾西可以感到他瘦小的身軀在顫抖。
“跑!”
特蕾西疾轉身,飛一般向房門沖去,幾恩-路易斯緊追不舍。
他們的身體脫離光束的刹那,警報器便鳴叫起來,聲音發聾震耳。
特蕾西一陣風卷到頂樓,爬上雲梯,穿過屋頂,順常春藤攀緣而下。
幾恩緊緊尾随在後。
兩人從莊園領地疾馳而過,爬上第二個雲梯。
須臾,他們翻過牆頭,跳到大蓬車頂棚,鑽進車裡。
特蕾西跳進駕駛座,幾恩坐到她身旁。
大蓬車開到路邊時,特蕾西看到一簇樹蔭下停着一輛黑色轎車。
一瞬間,蓬車的前燈掃亮了轎車内部,駕駛盤旁,坐着傑弗-史蒂文斯,身旁卧着一隻碩大的獵犬。
蓬車從轎車旁擦邊而過時,特蕾西仰頭大笑,向傑弗抛去一個飛吻。
遠方,傳來警車刺耳的汽笛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