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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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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幅畫,兩個專家不時發表着高見,對于不同藝術家的風格、透視和色調感作出各自的評價。

     “現在,”館長聲稱,“讓我們去參觀西班牙的驕傲。

    ”他領着客人走下樓梯,來到戈雅的作品畫廊。

     “這裡是視覺藝術的奇迹!”倫戴爾驚呼,壓抑不住内心的激動,“請等等!讓我站在原地看一會兒。

    ” 馬查德伫立等待着,客人的敬畏之感使他滿心喜悅。

     “我從沒有見過如此輝煌的藝術。

    ”倫戴爾大聲說。

    他在畫廊裡慢慢移動着腳步,研究着每一幅珍品。

    “《妖魔聚會日》,”倫戴爾喃喃說,“精美絕倫!” 他們繼續走着。

     “戈雅的《自畫像》――美極了!” 馬查德春風滿面。

     倫戴爾在《波多》面前停伫片刻。

    “絕妙的赝品。

    ”他再度移動腳步。

     館長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什麼?您剛才說什麼,先生?” “我說這是一幅逼真的赝品。

    ” “您完全搞錯了。

    ”他面有愠色。

     “我不會搞錯。

    ” “您肯定搞錯了,”馬查德生硬的說,“我敢向您斷言,這是真畫。

    我有它的出處。

    ” 亨利-倫戴爾湊到畫前,更加仔細地甄别一番,說:“此畫的出處也是摹寫。

    這幅作品出自戈雅的弟子尤金尼奧-盧卡斯之手。

    您當然知道,盧卡斯臨摹了幾百幅戈雅的作品。

    ” “這我當然知道,”馬查德厲聲說,“但這幅并不是他畫的。

    ” 倫戴爾聳聳肩。

    “我尊重您的判斷。

    ”他向前走去。

     “這幅畫是我親手購買的,曾經過攝譜儀檢驗。

    顔料檢驗也――” “我毫不懷疑它是赝品。

    盧卡斯制作此畫時,與戈雅處在同一個時期,使用的材料也是相同的。

    ”他俯下身認真看了看這幅畫下端的落款,說:“如果您願意的話,驗證這幅作品真僞的方法很簡單,把它拿到修複室,檢驗一下簽字就清楚了。

    ”他感興趣的笑笑,“盧卡斯的自我意識驅使他在每幅畫上簽上自己的名字,但他的錢袋卻迫使他臨摹戈雅的名字,覆在他的名字之上,這樣一來,價格就提高了百倍。

    ”倫戴爾瞥了一眼手表,“請原諒,我有一個約會已經遲了。

    承蒙您陪同欣賞這些珍品,非常感謝。

    ” “不必客氣。

    ”館長聲音冰冷。

    這人是個十足的阿鬥,他想。

     “我住在大别墅飯店,有事可以與我聯系。

    再一次謝謝,先生。

    ”說罷,倫戴爾自顧走了。

     馬查德望着他走遠的背影。

    這個瑞士白癡,居然敢斷言那幅戈雅的名作是赝品! 他掉轉頭再度瞥向那幅畫。

    這是一幅不朽的作品,優雅美麗。

    他俯身細看戈雅的簽字,沒有一絲破綻。

    但有沒有另一種可能性呢?疑慮的陰影逡巡而不肯離去。

    人人都知道,戈雅的同時代人尤金尼奧-盧卡斯臨摹了幾百幅戈雅的畫,借這位大師的光而發迹。

    馬查德付了三百五十萬美元才買下戈雅的《波多》。

    倘若這是假的,他可被黑市交易坑慘了,想到這一層,他渾身不寒而栗。

     亨利-倫戴爾所說的一點卻是有道理的:甄别此畫真僞的方法十分簡便。

    他準備檢驗一下落款,然後打電話給倫戴爾,不失禮貌地暗示他,也許其他的職業更适合于他。

     館長把他的助手叫來,指示他将《波多》送往修複室。

     檢驗傑作是一項十分細緻複雜的工作,稍不留心,就會損壞一件無價之寶,而且無法補償。

    普拉多的修補人員都是行家。

    大多數人都是不成功的畫家,他們改行去幹修複工作,為的是能夠接觸到他們所喜愛的藝術。

    他們從學徒起步,在老師傅的指導下學習,工作數年後升為助手,此時便可承擔名作的修補工作,但身邊必須有經驗豐富的老技師監督。

     普拉多藝術品修複室的負責人朱安-戴爾加多,将《波多》放在一個專門的木制支架上,馬查德站在一旁觀望。

     “我想讓你驗證一下簽字。

    ”館長對他說。

     戴爾加多内心一驚,但卻不露聲色。

    “好,館長先生。

    ” 他往一個小棉花球上倒上二烯酒精,把棉花球放到《波多》旁邊的一張桌子上。

    然後又在另一個棉花球上倒上汽油餾出液,這是一種中和液。

     “準備好了,先生。

    ” “開始吧,但要小心點兒。

    ” 馬查德突然感到一陣緊張,呼吸也困難起來。

    他看着戴爾加多拈起第一個棉球,在戈雅名字的第一個字母“G”上輕輕擦了一下,随即,他又拈起第二個棉球,中和這一部位的二烯,以便不至讓酒精滲透得過深。

    兩個人緊緊盯着畫面。

     戴爾加多蹙蹙眉。

    “對不起,看不出效果,”他說,“我必須使用更強烈的溶劑。

    ” “快動手!”館長近乎命令地說。

     戴爾加多打開另一隻瓶子,将裡面的溶液溢在一個新棉花球上。

    然後,他用這個棉球擦拭戈雅的名字的第一個字母,接着,用第二個棉球再擦一遍,房間裡充滿了濃烈而刺鼻的化學藥劑氣味。

    馬查德伫立在那裡,瞪視着畫面,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戈雅名字的開首字母“G”漸漸消失,在它原來的位置上清晰地出現了字母“L”。

     戴爾加多轉向他,臉色蒼白。

    “還――還繼續嗎?” “對,”馬查德沙啞地說,“繼續。

    ” 逐漸地,在溶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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