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可欣伸長了脖子,不耐的望著那條深入山中的小徑。
“要叫醒嘉齡嗎?”湘怡問:“到底她年紀最輕,睡得那麼熟,還鬧著也要打獵呢,睡成這樣子,假若夜裡有隻老虎來把她銜走了,她恐怕在老虎嘴裡還照睡不誤呢!”湘怡笑著說,竭力想讓可欣安定下來。
“他們來了!”可欣歡呼了一聲,就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向那條小徑飛奔著迎了過去。
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這一剎那似的離別,竟使她這樣的緊張和神經質。
從山坡上滑下了一個人,這人是像猿猴一般攀住樹枝和葛藤翻越下來的,速度非常之快,頃刻間已經停在可欣的面前了。
可欣定睛一看,是那三個山地人中間的一個,他的衣袖被荊棘劃破了,褲腳也破了,神色緊張而惶恐,站在可欣面前,他喘著氣嚷:“糾蘇臘達跪!糾棍巴杜斯!”“什麼?”可欣愣了愣,望著那緊張得氣都喘不過來的山地人。
“你說什麼?”“糾蘇臘達跪!糾棍巴杜斯!”
山地人重複的嚷著,指手劃腳的向身後的山林指著,看到可欣茫然不解的樣子,他急得跺了跺腳,就用手比成放槍的姿態,嘴裡“砰砰”的喊,又作倒地狀,比來比去,可欣仍然迷糊得厲害。
可是,山地人驚惶的神情立即傳染給了她,她尖著喉嚨喊:“湘怡!你看他在說些什麼?”
湘怡在看到山地人的時候,就已經走過來了,望著那指手劃腳的山地人,她喃喃的、猜測的說:
“一定他們打到什麼大野獸了!”
“他們在那兒?”可欣問山地人。
“糾棍巴杜斯!”山地人喊。
又作倒地狀。
“百分之八十,真打到野豬了!大概太大了,背不回來!”湘怡說。
“是要我們去幫忙嗎?”可欣狐疑的問。
“或者是。
”“我看不對,”可欣囁嚅著:“他的樣子并不像很得意很開心呀,別出了事!”“絕對不會,”湘怡說,但她的語氣中卻絲毫沒有把握:“你太緊張了。
”“那麼,他們怎麼還不回來?”可欣焦灼的喊。
“我們看看去!”湘怡說。
但是,不用她們再去看了,紀遠高大的身形出現在山頭上。
他并不是一個人,他肩膀上還扛著一件什麼東西,越過了石塊,滑下了山坡,翻過了泉水的小山溝,他連滑帶跌的走了下來。
那厚重的爬山鞋上全是重重的泥土,渾身污泥,髒得像礦坑中爬出來的工人。
在他身後,其他兩個山地人和胡如葦沉默的跟了下來,胡如葦一隻手提著隻飛鼠,另一隻手握著一個醜陋的、淌著血的野羌。
“嘉文!”可欣喊,臉色倏的變成慘白,用手握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紀遠停在可欣面前,默默的站了大約三秒鐘,他的額上全是汗珠,手臂上布滿了荊棘刺破的傷口,衣服撕破了,頭發零亂而面色蒼白。
站在那兒,他一語不發,隻用一對內疚的、求恕的眼光,呆呆的望著可欣。
“獵槍走火。
”他喃喃的說:“他打中了那隻羌。
”他有些語無倫次,自己也不清楚在說什麼。
可欣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唇顫抖著,身不由己的,她抓住了身邊的一棵小樹,用來支持自己的體重。
接著,她就由頭至腳,渾身都發起抖來。
“他……他死了嗎?”可欣聽到一個聲音在問,她以為是自己的聲音,但,那是湘怡。
“不,他受了傷。
”“把他放到火邊去,可欣,你去把高粱酒找出來,我去拿急救包!”湘怡迅速的喊,立刻轉身對帳篷方向跑了過去。
紀遠把嘉文放在火邊的草地上,可欣跪在她的身邊,她的顫栗始終沒有停止,抓起了嘉文的手,她茫然的瞪視著他那張蒼白而漂亮的臉,無法思想也無法行動,似乎陷入一種催眠似的昏迷裡。
她聽到一聲驚呼,接著,嘉齡閃電似的撲了過來,一把抱住嘉文的肩膀,尖聲的喊著:
“哥哥!你怎麼了?哥哥!你怎麼了?”擡起頭來,她把淚痕遍布的臉逼向了紀遠,哭著大嚷:“紀遠!你把我哥哥怎麼了?你為什麼不保護他?你明知他不會打獵!他從沒有打過這種鬼獵!紀遠!你這個混蛋!你還我哥哥!還我哥哥!”
嘉齡的大哭大嚷把可欣從沉思的狀態裡喚醒了,她迅速的恢複了思想和神智。
躺在地上的嘉文是沒有知覺的,槍彈從他的背脊裡射進去,血流了很多,毛衣和夾克的背部被血染透了一大片。
她把嘉文的身子側過去,胡如葦已經捧了睡袋和棉被來,墊在嘉文的身子底下。
嘉齡還在哭,可欣喊:
“嘉齡!你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