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對紀遠已經不抱希望,”湘怡謹慎的說,注視著可欣:“你和嘉文有沒有破鏡重圓的可能性呢?”
可欣怔了怔。
“你是什麼意思?湘怡?”
“我就是問你,你對嘉文還有沒有些微的愛情?假如嘉文——仍願意和你重歸舊好,你願不願意再考慮和嘉文的婚事?你知道……”“湘怡!”可欣打斷了她。
“你和嘉文之間不是已經很好了嗎?”“我們——是很不錯,”湘怡頓了頓。
“不過,我還是要問你,你對嘉文一點愛情都沒有了嗎?”
“湘怡,”可欣長歎了一聲。
“我告訴你我心裡的話吧,對嘉文,我當然有一份感情,十幾年青梅竹馬的友誼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抹煞的。
不過,自從發生紀遠的事件以後,我已經認清沒有和他結合的可能性了。
不管我和紀遠能不能團聚,我都絕不考慮和嘉文重合。
你懂了嗎?湘怡?婚姻是終身的事情,我不能欺騙他,也不能欺騙我自己。
——而且,我對紀遠——”她又長歎了一聲,幽幽的說:“——始終未能忘情。
”
湘怡深深的注視著可欣,沉默了一段短短的時間,然後,湘怡輕聲的說:“那麼,可欣,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
“什麼事?”“我和嘉文——預備在耶誕節訂婚了。
”
可欣很快的擡起頭來,望著她的朋友。
接著,她熱情的握住了湘怡的手,親切而懇摯的說:
“我猜到可能有這一天,恭喜你,湘怡。
我不能希望有比這個更好的結局了。
”湘怡苦笑了一下,神情中有些蕭索和落寞。
低著頭,她默默無語的走了很長的一段,才用低低的聲音,像敘說一個夢似的說:“我愛他已經很久很久了。
可欣,那時他是你的未婚夫,我隻能把這份感情放在心裡。
”
“是嗎?”可欣十分驚奇。
“我居然沒有看出來!”
“從你第一次把他介紹給我的時候開始。
”湘怡繼續的說:“我參加你們每一個聚會,隻因為有他!我從不敢希望有一天能得到他,我隻要能看看他,聽聽他的聲音,也就滿足了。
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和他訂婚。
”
“湘怡!”可欣低喊著:“這一切真有些奇妙,不是嗎?或者,他生來就該屬于你的,注定了要屬于你的!湘怡,我很高興,真的!”她的眼眶濕潤了:“他是那樣一個天真的——
孩子,你會給他快樂的,你比我更适合于他!”她激動的搖著湘怡的手:“祝福你們!湘怡!但願我能夠參加訂婚禮!”
“你要聽我說嗎?可欣?”湘怡憂郁的問。
“怎麼?”“我不希望你參加訂婚禮,也不希望你參加婚禮,請你原諒我的自私,可欣,我請求你不再和他見面!行嗎?”
“怎麼——”可欣抗議的喊。
“他沒有忘記你,可欣。
”湘怡靜靜地說:“他愛著的還是你,這就是我的悲哀。
”“怎麼!”“是真的,可欣。
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隻是談你,談你們的童年,談你們的細微瑣事,談得傷心了就哭……我答應和他訂婚,完全是一種冒險,我希望日子久了,他可以慢慢的把你忘記。
所以,可欣,假若你已經決心放棄他了,你就避開他吧!”可欣困惑的望著湘怡。
“我還是不了解,”她悶悶的說:“他既然向你求婚,當然是愛上了你……”“可欣,”湘怡微笑的打斷了她。
“嘉文的個性你還不了解嗎?他就是那樣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他并不是愛上了我,而是……一種需要。
你懂了嗎?我不是他的愛人,是他的一塊浮木!”“浮木?”“是的,僅僅是塊浮木。
他現在像個溺水的人,必須抓住一樣東西來支持他,否則他會沉下去。
我就是他抓住的東西——一塊浮木!”“湘怡,”可欣愣了一會兒:“你決心嫁他了?”
“我決心!”湘怡說:“我愛他,我要幫助他,幫助他長大,幫助他獨立,幫助他找回他自己。
我不顧一切後果——雖然,這種婚姻的基礎并不穩固,很可能會變成悲劇,但我顧不了,我愛他!”可欣攬住了湘怡,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你們會幸福的,”她保證似的說:“他會愛上你,總有一天會愛上你。
你們一定會幸福的,我料定會幸福!你是他所需要的那種典型。
湘怡,我向你保證,我一定避開,不再和他見面。
但是,你們結婚以後,你不可以冷淡了我,你一定要常常來看我,和我聯絡,告訴我你們的一切情形,好嗎?”
“當然,可欣。
”她們站在街邊上,這已經是該分手的地方了。
兩人默默的對視著,彼此都還有滿心的話講不出口,好一會兒,兩人就這樣站在那兒,最後,還是可欣先開口:
“你家裡已沒有問題了嗎?”
“還需要一番革命。
”湘怡微笑著說:“不過,我想,補償我哥哥一些錢,也就差不多了。
”
可欣點了點頭。
“那麼——再祝福你一次,湘怡,再見了。
”
“再見。
”湘怡輕輕的說。
可欣轉過身子,剛剛準備離去,湘怡又叫住了她:
“可欣!”可欣站住了,詢問的回過頭來。
“我也祝福你!”湘怡說,深深的望著她:“願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欣笑了,擺了擺手,向家中的方向走去。
笑容沒有在她臉上停留太久——因為,眼淚早已奪眶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