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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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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是一封非常簡短的信,但她卻感到一股洶湧的大浪潮,卷過了她,也淹沒了她。

    她蒼白的臉顯得更蒼白,黑眼珠裡卻閃耀著一層夢似的光輝,明亮得奇異,也明亮得美麗。

    她把信再看了一遍。

    眼前似乎浮起了一個煙蒂上的火光,在火光上,是一縷如霧的青煙,煙霧中,是一張令人迷惑的臉;寬寬的前額,濃而微蹙的眉毛,那對如海般深奧而不可測的眼睛,帶著智慧與高傲的神采,那彎曲如弓的嘴邊,有著倔強自負的堅定。

    她垂下頭,感到一份窒息的熱情在她的心中燃燒。

    她用手指在信箋上輕輕撫摩過去,自言自語的低聲說:“康南,如果你對我有某種感情,絕不止于父親對女兒般的愛,你用不著欺騙自己!如果我對你有某種感情,也絕不止于女兒對父親的愛!”周雅安走了過來,把手放在江雁容肩上說: “怎麼樣?看完沒有?” 江雁容擡起頭來,注視著周雅安,她那燃燒著的眼睛明亮而濕潤。

    周雅安坐到江雁容身邊,突然捧起江雁容的臉,凝視著她的眼睛,微笑著說: “她們都說我們是同性戀,現在我真有這種感情,看到你這種神情,使人想吻你!” 江雁容不動,繼續望著周雅安。

    說: “周雅安,我有一個夢,夢裡有個影子。

    幾個月來,這個夢模模糊糊,這個影子也模模糊糊。

    可是,現在這個夢使我精神恍惚,這個影子使我神魂不定。

    周雅安,我該怎麼辦?” 周雅安放開江雁容,望了她一會兒說: “別說得那麼文謅謅的,夢呀影子的。

    你戀愛了!我真高興你也會戀愛,也嘗嘗這種滋味!幾個月前,你還在嘲笑我呢!”“不要說廢話,告訴我怎麼辦?” “怎麼辦?”周雅安輕松的說:“把影子抓住,把夢變成現實,不就行了?”“沒有那麼簡單,假如那麼簡單,也不叫它做夢和影子了!”江雁容說,低頭望著膝上的信紙。

     “是他嗎?”周雅安拿起那張信箋問。

     江雁容沉默的點了點頭。

    于是,周雅安也沉默了。

    半天後,周雅安才自言自語的說: “我早料到這事的可能性了!大家說他偏心你,別人的周記隻批一兩句,你的批那麼多,你的作文本他要題上一首詩,再親自跑到三層樓上來送給你!這份感情大概早就發生了,是嗎?”“我不知道,”江雁容苦惱的說,“但願什麼都不要發生,但願這世界上根本沒有我!” “又說傻話了!”周雅安說,握住江雁容的手:“該來的一定會來,別逃避!‘愛’的本身是沒有罪的,不是嗎?這話好像是你以前說的。

    記得你自己的論調吧?愛,沒有條件,沒有年齡、金錢、地位、人種一切的限制!” 江雁容垂下眼簾,望著那張信紙,突然笑起來說: “他要把我當女兒呢!” 周雅安拿起那張信紙: “我能看嗎?”她問。

    江雁容點點頭,周雅安看完了,把它放回江雁容手裡,困惑的說:“這封信很奇妙,不是嗎?大概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他的感情。

    ”上課號響了。

    江雁容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

    忽然間,所有的煩惱都離開了她,一種奇異的感覺滲透進她的血管中,她像被一股溫暖的潮水所包圍住,每個細胞和毛孔都像從睡夢中覺醒,在準備迎接一個新的,美好的外界。

    她的心髒是一片鼓滿風的帆,漲滿了溫情。

    她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把日記本和信紙收好,微笑的說: “我們上樓吧!”這天晚上,江雁容一個人坐在自己的房內,銀色的月光透過了淡綠的窗簾,婆娑的樹葉投下了模糊的暗影,溫柔的夜風輕扣著她的窗檻。

    四周充滿了沉寂,這間小屋也仿佛披上了一層夢幻的輕紗。

    她甯靜的微笑著,拉開窗簾,她可以看到雲層中的一彎明月,以及那滿天閃爍的星辰。

    她覺得無數的柔情漲滿了她的胸懷,在這一刻,在這神秘的夜色裡,她願意擁抱著整個的世界,歡呼出她心內所有的感情! 她重新打開那批著紅字的日記本,在她寫的每一段下面,康南都細心的批上一首詩,她逐句看過去,暗暗記誦著每一個字,在這本小小的冊子上,康南也費過相當的精神啊!康南,這個孤獨的人,隱約中,她似乎看到康南寂寞的,自負的,而又高傲的走在這條人生的長途上,雖然是踽踽獨行,卻昂首闊步,堅忍不拔。

    校內,他沒有一個朋友,校外,他也沒有什麼親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他生活中還有什麼?她自問著,又微笑的代他回答:“還有一些東西,有煙、有酒、有學生!”“他像一隻孤鶴,”她想:“一隻失去同伴的孤鶴!”她擡頭望著窗外黑色的天空,好像那孤鶴正在那兒回旋。

    冷風吹了進來,冬天的夜,已經相當冷了。

     江太太走了進來,凜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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