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仍然低鳴不已,在室內到處嗅著、跑著。
一會兒,我聽到“叮鈴”一聲輕響,回過頭去,我看到蓓蓓不知從哪兒銜來了一串鑰匙。
我走過去,把鑰匙從它嘴裡拿了下來,無聊的播弄著。
這是如萍的鑰匙嗎?如萍,這名字像一把利刃,在我心底一劃而過,留下一陣尖銳的刺痛。
如萍,正像何書桓說的,她那麼善良溫柔,“死得冤枉!”為了把如萍的影子從我腦中驅散,我試著做一個無聊的舉動,我用那串鑰匙去開爸爸的書桌抽屜。
可是,很意外的,中間那口抽屜竟應手而開。
那麼,這串鑰匙是爸爸的了?我拉開了那個抽屜,下意識的想看看裡面會不會有雪姨遺漏了沒偷走的錢,可是,抽屜中除了一個小小的紅色錦盒之外,一無所有。
這錦盒是紅漆的,上面有金色的百子圖,十分考究,十分精緻。
我想打開這盒子,發現也上了鎖,我在那一串鑰匙裡找了一個最小的,一試之下,非常幸運,居然也開了。
盒子裡都是一些單據,我一張張的翻著,似乎全沒有價值,我非常失望。
忽然,我看到一張房契,再一看,就是這幢房子的,我想了想,覺得如果要把爸爸送醫院,除非把這房子賣掉,于是,我把這房契收了起來。
盒子裡沒有別的了,我正要把它關起來,卻發現這盒子還有一個底層,我亂弄了半天,才把那個底層打開。
一瞬間,我愣了愣,首先,我看到一件女人用的飾物,是一個翡翠珠子的項圈。
每個珠子大約有小孩玩的玻璃彈珠那麼大,玉色翠綠晶瑩,我數了數,總共二十四粒珠子。
我奇怪,這顯然是件值錢的東西,爸爸怎麼沒想起他還有這麼一件值錢的飾物?放下這串項煉,我再去看別的東西,卻隻有一張顏色已發黃的古舊的照片。
我拿起那照片,照片裡是一個倚著一扇中式圓窗的少女,手裡拿著一個琵琶。
我凝視這照片中的少女,一時之間,覺得說不出的迷惑和困擾,這少女很美很美,但,困擾我的并不是她的美,而是另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尤其那對脈脈含愁的大眼睛,好像就在什麼地方看到過。
猛然間,我大大的震動了一下,因為我想起來了,這是媽媽的眼睛!最起碼,活像媽媽的眼睛!但是,這決不是媽媽的照片,從這張照片的古舊程度上看,起碼有四、五十年的歷史,而這照片上的少女還穿對襟繡花小襖,梳著高高的發髻,大概還是清末的裝束,這是誰?我惶惑不解,乍然看這張照片,倒有點像我死去的姐姐心萍。
我把照片翻過來,卻發現照片背面有娟秀的字跡,題著一闋晏幾道的詞:
忍淚不能歌,試托哀弦語, 弦語願相逢,知有相逢否?” 我望著這闋詞,心裡似乎有點明白,又很不明白。
不過,我能确定,那串綠玉珠鏈和這照片中的少女一定有密切的關系。
而這少女和爸爸一定也有關系,說不定曾是爸爸的寵姬,從爸爸收藏她的照片和飾物來看,對她似乎并未忘情,難道,爸爸也會對人有持久的感情嗎? 我的思想雜亂而迷糊,無法也無心再去分析這件事,我把這兩樣東西依照原來的樣子放好,把錦盒再鎖上,抽屜也鎖好。
然後輕輕的站起來,把鑰匙放到爸爸的枕頭下面。
爸爸依然昏睡著,我走出爸爸的房間,帶上房門。
叫來了阿蘭,我叮囑她照顧爸爸,就離開了“那邊”。
經過如萍的房間時,我輕輕的把那敞開的房門拉上了,不敢對那空房子再投以任何的注視,匆匆的走出了大門。
我顛躓的,疲倦的回到了家裡。
家裡卻有個意外的客人在迎著我——方瑜。
我無暇和她寒暄,走上榻榻米,我先為自己倒了一大杯開水,一氣喝完。
媽媽說: “依萍,你大概中暑了,你臉色不對!” 我跌坐在床前的榻榻米上,把頭仰靠在床上。
一整天,我接受著紛至沓來的變故,無論情緒上多麼激動,我都一直撐持住,可是,現在,我卻想哭。
哭一場的沖動,強烈的在我胸中蠢動,我的眼睛模糊了。
“依萍,怎麼回事?”方瑜跪在我的身邊,用手摸摸我的面頰問:“在哪裡受了委屈了?” “你又和書桓吵架了嗎?”媽媽擔心的問。
我默默的搖了搖頭,停了一會兒,才輕輕說:“如萍死了!” “什麼?”媽媽抓住了我,搖著我說:“你在說什麼?你生病了嗎?”“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