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好美,她臉上的表情溫柔如夢,狄君璞幾乎為之神往。
她低下頭來,看著狄君璞,眼睛裡有著夢似的光輝。
“我很傻,是不?”“不。
”狄君璞說:“但是,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什麼時候?”她有些困惑。
“小時候吧!不不,小時候這搖椅在爸的書房裡,我們搬家以後才搬上來的。
那麼,是前幾年吧,我喜歡到這空的農莊裡來。
”
“晚上嗎?一個人在這空的農莊閣樓上看星星?你不怕嗎?”“啊,我……我不知道,我……我想……”她囁嚅著,輕蹙著眉梢,她在費力的思索。
“我想,或者,或者是心霞陪我來,我不記得了。
啊,這書桌……”她跳起來,走到書桌背後,坐進那椅子中,她立刻看到了桌上那顆雕刻著的心形。
她撲過去,用手摩挲著那顆心,審視著那心中寫的字跡,她的嘴唇發白了。
擡起眼睛來,她看著狄君璞,惶恐的說:“這是我的字,但是,我不記得,為什麼……為什麼我要寫這些?這是誰刻的,我嗎?”他緊緊的望著她。
“應該由你來告訴我,”他說:“是你嗎?”
她重新瞪視著那顆心,一種驚恐的、惶惑的表情浮上了她的臉,她的眼睛直瞪瞪的。
她的意識正沉浸在一個記憶的深井中,在那黑暗的井水中探索,探索,再探索!然後,她猛的一驚,迅速的拉開了那書桌的抽屜,她發現了那些紙團,那些揉縐的、撕裂的紙張。
她開始一張一張的打開來看,一張一張的研究著,她找著了那張寫滿名字的紙,她喃喃的念著:“盧雲飛、盧雲揚、江梨、魏如珍、蕭雅棠……天哪,我隻知道一個江梨,她是心霞的同學,在霜園住過,後來去美國了。
但是,其他的是些什麼人呢?盧雲飛,盧雲飛,盧雲飛……”她費力的、掙紮的思想著,她的嘴唇更白了,臉上毫無血色。
她開始顫抖,眼睛恐怖的瞪著那張紙,她的意識在那深邃的井中回蕩,旋轉。
逐漸的,逐漸的,逐漸的……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腦中複活。
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蠢動著複活……她驚悸著跳起來,喘息的,受驚的瞪視著狄君璞。
“不許昏倒!”狄君璞命令的說,語氣是堅定的,有力的。
“你沒有任何昏倒的理由!你身體上沒有病!現在,告訴我,你想起了什麼。
”她的眼睛張得好大好大,裡面盛載著一個令人驚懼的、遺忘的世界。
她囁嚅的、結舌的呢喃著:
“那是……是叫盧雲飛嗎?”她可憐兮兮的,沒有把握的問。
“那……那男人!是……是有一個男人,是嗎?他……他叫盧雲飛,是……是嗎?”
“看下面一個抽屜!”他命令著。
她驚懼的拉開了,那裡面是一疊小說;巴黎聖母院,七重天,戰地鐘聲,嘉麗妹妹……她的眼光射向旁邊的搖椅。
“是了!”她驟然說:“我總是拿一本小說,坐在那搖椅上看,一面等著他!等著他!等著他!常常一等好幾小時!有時等得天都黑了,我就……就……”她擡頭看那天窗:“是了,我就看著那條星河做夢!”
“他是誰?”他用力的問。
“雲飛!”這次,答複是迅速而幹脆的。
“說下去!”他再命令。
她驚惶了。
因為吐出那個名字而驚惶了。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臉色更白。
她面上的表情幾乎是恐怖的,望著他,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椅子的深處退縮,好像他就是使她恐懼的原因。
她的頭震顫的、急促的搖動著。
“不不不,”她一疊連聲的說:“不不不!我不知道了!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我不知道!我怕,我怕……”
“怕什麼?”他追問。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想!用你的思想去想!”他低沉的、有力的說:“你如果真要知道謎底,不要退縮,不要怕!想!努力的想!你想起什麼了嗎?是的,那人名叫雲飛,怎樣?還有些什麼,你告訴我!”“不,”她逃避的把頭轉開,眼底的恐懼在加深:“不!我想不出來!想不出來!”她猛烈的搖頭。
“那麼,這個能幫助你記憶嗎?”他從口袋裡掏出了那本小冊子,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她瞪視著那本冊子,畏怯的看著那封面上的玫瑰花,驚惶的低語:“這是我的。
你……你在那兒拿到的?”
“就在這書桌的抽屜裡。
現在,打開來,看下去!”
她怯怯的伸出手來,好像這是什麼會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