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揭了你的瘡疤嗎?”吟芳不慌不忙的問。
“你是什麼意思?”梁逸舟瞪視著吟芳。
“逸舟。
”吟芳站在梁逸舟的身後,用手攬住了他的頭,溫柔而小心的說:“事實上,狄君璞說的話,并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什麼?”梁逸舟掉過頭來:“你還認為他有道理嗎?難道你……”“別急,逸舟。
”吟芳把他的頭扳正,輕輕的摩挲著他。
“你知道我并不贊成這段戀愛,當初還要你及早阻止。
可是,許多時候,人算不如天算,這事還是發生了。
以前,我們曾用全力阻撓過心虹的戀愛,結果竟發生那麼大的悲劇。
事後,我常想,我們或者采取的手段過份激烈了一些,我們根本沒有給心虹緩沖的餘地,像拉得太緊的弦,一碰就斷了。
但是,雲飛确實是個壞胚子,我們的反對,還可以無愧于心。
而狄君璞……”“怎麼?你還認為他是個正人君子不成?”梁逸舟暴躁的打斷了她。
“你不要煩躁,聽我講完好嗎?”吟芳按了按他的肩,把他那蠢動著的身子按回到椅子裡。
“我知道他配心虹并不完全合适。
可是,從另一個觀點看,他有學識,有深度,有儀表,還有很好的社會地位和名望。
除了他年紀大了些和離過婚這兩個缺點以外,他并不算是最壞的人選。
而且,我以一個母性的直覺,覺得他對心虹是一片真心。
”
“看樣子,你是想當他的丈母娘了!”梁逸舟皺著眉說,把安樂椅轉過來,面對著吟芳。
“逸舟!”吟芳溫柔的喊,在梁逸舟面前的地毯上坐下來,把手臂伸在他的膝上。
懇切的說:“別忽略了心虹!狄君璞說的确是實情,如果硬行拆散他們的話,心虹會活不下去!”
梁逸舟瞪視著吟芳。
“你不知道,”吟芳又說了下去:“今天整個早上,心虹一直在唱歌,這是一年多來從沒有的現象!而且,她在衣櫥前面換了一上午的衣服,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梁逸舟繼續看著吟芳,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還有,你沒有看到她,逸舟。
她臉上煥發著那樣動人的光采,眼睛裡閃耀著那樣可愛的光芒!真的,像狄君璞說的,她是整個複活了!”吟芳的語氣興奮了,她懇求似的望著梁逸舟,眼裡竟漾滿了淚。
梁逸舟沉思了一段時間,然後,他煩惱的摔了一下頭,重重的說:“不行,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同意這件事!這等于在鼓勵這個不正常的戀愛!”“什麼叫不正常的戀愛?他們比起我們當初來呢?”
梁逸舟驚跳起來。
“你不能這樣比較,那時候和現在時代不同……”
“時代不同,愛情則一。
”
梁逸舟盯著吟芳。
“你是昏了頭了,吟芳!你一直都有種病態的犯罪感,這使你腦筋不清楚!你不想想看,這樣的婚姻合适嗎?一個作家,你能相信他的感情能維持幾分鐘?他以往的歷史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假若以後狄君璞再遺棄了心虹,那時心虹才真會活不下去呢!而且,你看到剛才狄君璞的態度了嗎?這件婚事,隨你怎麼說,我決不贊成!”
“不再考慮考慮嗎?逸舟?”
“不。
根本沒什麼可考慮的。
”
“那麼,答應我一件事吧!”吟芳擔憂的說:“不要做得太激烈,也不能軟禁心虹,目前,你在心虹面前別提這件事,讓他們繼續來往,另一方面,我們必須給心虹物色一個男友,要知道,她畢竟已經二十四歲了。
”
“這倒是好意見,”梁逸舟沉吟的說:“早就該這麼做了!或者,心虹對狄君璞的感情隻是一時的迷惑,如果給她安排一個年輕人很多的環境,她可能還是會愛上和她同年齡的男孩子!”他高興的站起身來,拍拍吟芳的手。
“就這樣做!吟芳,起來!你要好好的忙一忙了。
”
“怎麼?”“我要在家裡開一個盛大的舞會!我要把年輕人的社會和歡樂氣息帶到心虹面前來!”
“你認為這樣做有用嗎?”吟芳瞅著他。
“一定的!”吟芳不再說話了,順從的站起身子。
但是,在她的眼底,卻一點也找不出梁逸舟的那種自信與樂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