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冒著火。
“我不知道怎樣知道的,但是我知道了!他欺侮我,他騙我!他是魔鬼,他不是人!而我那樣愛他,那樣愛!我可以匍伏在他腳下,做他的女奴!他卻欺侮我,那樣欺侮我呵!”
他坐到她的身邊,擁住了她,捧著她的臉,撫摩她的頭發,溫溫柔柔的望著她。
“別生氣,心虹,別再想這些事了,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來,擦幹眼淚,擤擤鼻涕吧!”
她在他的大手帕裡擤了擤鼻子,擦淨了臉。
坐起身來,她望著他。
她的長發蓬松著,雙眸如水,那神態,那模樣,是楚楚堪憐的。
“怪不得,”她幽幽的說:“我總是覺得有人叫我跟他一起走!怪不得我總是覺得憂郁,怪不得我總依稀恍惚的覺得我生命裡有個男人,原來……原來是這樣的!”
“拋開這件事,不許再想了,心虹!”狄君璞站起身來。
正好有人敲門,他走過去打開房門,是笑容滿面的老姑媽,手裡正捧著一碗熱騰騰的肉絲面,笑吟吟的說:
“我聽到你們在屋裡講話,知道梁小姐一定睡醒了,快趁熱把面吃了吧!”她走進來,笑著對心虹說:“梁小姐,你多吃一點,包管就會胖起來,身體也會好了!”
心虹有些局促,慌忙推開棉被,坐正身子,羞澀的喃喃著:“這怎麼好意思,姑媽!”
“別客氣,這是我自己下廚做的呢,就不知道梁小姐是不是吃得來!”老姑媽笑著說。
狄君璞已經端了一張小茶幾,放在心虹面前,姑媽把面放在小幾上,一疊連聲的說:
“快吃吧,趁熱!來,別客氣了。
”
心虹隻得拿起筷子,老姑媽看著她吃了幾口,殷勤的問著鹹淡如何,心虹表示好極了。
老姑媽有些得意,更加笑逐顏開了。
看了看心虹,再看了看狄君璞,她心中忽然有了意外之想,真的,為了美茹,狄君璞已經消沉了這麼久。
眼前這個女孩,又有哪一點趕不上美茹呢?難得她和小蕾又投緣。
雖然對狄君璞而言,心虹是顯得太年輕了一點,但是,男的比女的大上十幾歲,也不算怎麼不妥當。
假如……假如……假如能成功,老姑媽越想越樂,忍不住嘻嘻一笑,那才真好呢!她可別在這兒夾蘿蔔幹礙事了!她慌忙向門口走,一面對狄君璞說:“君璞,你陪梁小姐多談談哦,碗吃好了就放著,明天早上阿蓮會來收去洗。
我照顧小蕾睡覺去,你就別操心了,隻管陪梁小姐多聊聊。
嘻嘻!”她又嘻嘻一笑,急急忙忙的走了,還細心的關上了房門。
她這一連兩個嘻嘻,使心虹莫名其妙的漲紅了臉。
狄君璞也不自禁的暗暗搖了搖頭,他知道老姑媽在想些什麼,自從美茹離去以後,她是每見一個女孩子都要為他撮合一番的。
心虹吃完了面,她是真的餓了,一碗面吃得幹幹淨淨。
她的好胃口使狄君璞高興,望著她,他問:
“再來一碗?”“不了,已經夠了,真的。
我平常很少吃這麼多。
”用狄君璞的手帕擦了擦嘴,她站起身來,想收拾碗筷,狄君璞說:
“讓它去吧!”他們把茶幾搬回原位,心虹把躺椅上的棉被折疊好了,把碗筷放到一邊去,又去盥洗室洗了洗手臉,折回到書房裡來,她坐在書桌後面的椅子上,翻了翻狄君璞桌上的手稿,她沒有說話,沉默忽然間降臨在她和狄君璞之間了。
在這一刻,他們誰都沒有再想到雲飛,和那個遺忘的世界。
他們想著的是那一吻,是未定的前途,是以後的故事,和他們彼此。
室內很靜,窗外的穹蒼裡,又有月光,又有星河。
室內,台燈的光芒并不很亮,綠色的燈罩下,放射著一屋子靜靜的幽光。
她坐在燈下,長發梳理過了,整齊的披在背上。
那沉靜的、夢似的臉龐,籠罩在台燈的一片幽光之下。
那眼神那樣朦朧,那樣模糊,那樣帶著淡淡的羞澀,和薄薄的醉意。
溫柔如夢,而光明如星!他看著她,不轉睛的看著她,心裡隱約的想著梁逸舟對他說過的那些警告的話,但那些話輕飄飄的,像煙,像雲,像霧,那樣飄過去,在他心中竟留不下一點重量和痕跡。
他眼前隻有她,他心裡,也隻有她!
那沉默是使人窒息的,使比言語更讓人心跳,更讓人呼吸急促,更讓人頭腦昏沉的。
他慢慢的移近了她,站在她對面,隔著一個書桌,對她凝視。
她迎視著他,他可以在她的瞳仁中看到自己。
她的手指,無意識的卷弄著一張空白的稿紙,把它卷起來,又把它放開,放開了,又卷起來,是一隻神經質的,忙碌的小手!終于,他的手蓋了下來,壓在那隻忙碌的小手上。
而她呢?發出了那樣一聲熱烈的、驚喜的、壓抑的輕喊,就迅速的低下頭來,把自己的面頰緊貼在他的手背上,再轉過頭去,把自己的唇壓在那手背上。
他的心猛跳著,跳得狂烈,跳得兇野。
這可能嘛?那磨碎的細沙又聚攏了,重新有一個完整的生命和一份完整的感情,這可能嗎?他望著那黑發的頭顱,這不是也是一顆磨碎了的細沙嗎?兩粒磨碎了的細沙如果相遇,豈不是可以重新組合,彼此包容,結為一體?不是嗎?不是嗎?不是嗎?他的呼吸急促了,他興奮著,也驚喜著。
翻轉了自己的手,他托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托起來。
天哪!她有怎樣一對熱烈而閃爍的眼睛呀!他覺得自己被融解了,被吞噬了。
他喘息的低喚:“心虹!”她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