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們都沒酒量,隻是喝著玩而已。
”她打開酒瓶,注滿兩人的杯子,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他默默的望著她,低聲問:“是不是還少了樣東西?” “少了什麼?”她不解的。
他從外衣口袋裡,摸出兩支小小的紅蠟燭。
她閃動著睫毛,似喜還悲,含羞帶怯。
她點燃了那對紅燭。
于是,他們就在燭光下靜靜相對,彼此深深的看著對方,癡癡的看著對方,傻傻的看著對方……終于,書培舉起了酒杯,低聲的問:“這算交杯酒,是不是?” 她的面頰頓時緋紅,連眉毛都紅了。
但是,她唇邊的那個溫柔的微笑,卻甜得像酒。
他們舉起杯子,都一仰而盡。
她再給兩人注滿了酒,輕聲說: “我太高興,太高興,太高興了!有酒也醉,沒酒也醉,我已經渾身都輕飄飄了!” 于是,他們吃飯,喝酒,彼此殷勤相勸。
采芹是毫無酒量的,才兩杯下肚,她已經面紅如酡,笑意盎然,而醉態可掬了。
她一再給書培添飯,布菜,又一再對他舉杯,嘴裡呢呢噥噥的說:“我是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一天的!這實在太美了,太好了,我覺得自己已經長了翅膀,可以飛到月亮裡去了。
噢,月亮!”她回頭看窗外,再也沒想到,這小閣樓可以享有如此美妙的月光!那一輪皓月,正高高的懸著,清亮,明朗,灑下了一片銀白色的月光。
她注視著月亮,癡癡的笑著:“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噢,書培,讓我們也把酒問青天!問問它,我們是不是永遠如此幸福!知道嗎?書培,我好喜歡蘇軾的詞,我好喜歡!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她幽幽長歎,滿足的、快活的、幸福的、半帶醉意的長歎:“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哦,書培,我們永遠不要再隔千裡,連一裡都不要!但願人長久,但願人長久,但願人長久……”她喃喃的念著,忽然轉頭看著書培,甜甜的笑著,柔聲說:“你知道有支歌叫‘但願人長久’嗎?” “不知道。
”他說,放下了碗筷,他走到她身邊,把她輕輕的攬進了懷裡。
他們坐在那擦得幹幹淨淨的地闆上。
“你醉了嗎?”他問。
“醉了。
”她輕輕的答:“此時此情,焉能不醉?書培,”她凝視他:“我唱歌給你聽,好嗎?” “好。
”于是,她柔聲的低唱了起來:
她歌聲細膩,歌詞纏綿,那濕潤的嘴唇,輕顫著如帶露的花朵。
他注視著她,心為之動,魂為之迷,神為之摧……他竟不知此身何在,是人間,是天上?他不知不覺的捧起她的臉,把嘴唇一遍又一遍的壓在她唇上。
她的面頰更熱了,熱得燙手,他們的呼吸攪熱了空氣。
“書培!”她喃喃低喚。
“嗯?”他含糊的應著,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她橫躺在他臂彎裡,軟綿綿的,柔若無骨。
“這麼多的幸福,我們承受得了嗎?”她低歎著問。
“我覺得我已經有了全世界!”他抱著她走進臥室,下巴始終緊貼著她的臉孔。
進了房間,他和她一起滾倒在床上。
他擁抱著她,那麼溫存,那麼溫存的吻她,吻她的額,吻她的鼻尖,吻她的下巴,吻她的頸項……吻下去,吻下去,他伸手笨拙的解她的衣扣。
她靜靜的躺著,唇邊仍然滿含著笑意,滿含著醉意,滿含著奉獻的快樂和震撼的狂歡!她握住他那笨拙的手,把它放在她那軟綿綿的胸膛上。
“我是你的!”她喃喃的說著:“永遠永遠,隻是你的!隻是你的!”月光從窗外射了進來,朦朦朧朧的照射在床前。
窗口,有一枝蘆葦,顫巍巍的搖曳在晚風裡。
他懷抱著那個軟軟的、柔柔的軀體,像懷抱著一團軟煙輕霧,這團軟煙輕霧,將把他帶入一個近乎虛無的狂歡境界。
誰說過?“消魂,當此際,香囊暗解,羅帶輕分。
”“你——”他喘息的在她耳邊低語:“是我的新娘。
” “是的。
”她呻吟著。
抱緊了他。
月光仍然照射著,好美麗好美麗的照射著。
他們裸裎在月光下,似乎裸裎著一份最坦白、最純潔、最無私、最真摯的感情。
“月光是我的婚紗,青天是我的證人。
”多久以前,她說過?直到今宵,才成正果!真的,把酒問青天,明月何時有?但願天不老,但願長相守,但願心相許,但願人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