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知安危如何?”
唐三變不等柴玉芝的話完,便自面帶驚容地,向茅浩,楚雙雙皺眉問道:“茅兄,雙妹,适才芝妹為何有關懷波妹之言?難道她與章淩峰兄,以及靈猿小黑,直至如今,尚未趕來‘玉柱峰’麼?”
楚雙雙搖搖頭道:“沒有,明日便是‘千毒大會’會期,但卻尚無波妹吉兇安危的半點訊息!”
唐三變詫道:“這事奇怪,那‘紅色石花’可說是藥中聖品,無毒不祛,章兄既有兩朵在手,決不會解救不了波妹所中蛇毒,他們迄今不來,莫非另外又生了别的事故?”這番話兒,使楚雙雙,柴玉芝二女,聽得又憂心如結,秀眉深蹙。
還是茅浩久經江湖,比較豁達,他微微歎息一聲,向唐三變正色說道:“常言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關于章賢弟與波妹之事,我們空想無益,隻有寄信于‘福善禍淫’的昭昭天道!唐兄請把此事撇開,趕緊布置一切,因為明日便是會期,可能天光一曙就有人來,西洋鏡若被拆穿,我們的一番苦心就白費了!”
唐三變也是深明大禮之人,立即連連點頭,取了鍋中毒汁,在玉柱峰上下各處,加以布置,并與茅浩,楚雙雙,柴玉芝等囑咐,明日前來參與“千毒大會”者多半均是十惡不赦之人,但看自己眼色行事,該誅戮一概誅戮,莫再留作江湖毒害!
他們把一切事兒準備停當,已是半夜,章淩峰、窦淩波、小黑仍未到來,毫無訊息。
唐三變道:“從現在開始,我們把稱呼改了,各人須記清自己身份,我是‘千毒郎君’西門白,芝妹是我書僮,幹脆就叫‘芝兒’,雙妹是‘萬毒仙姬’東門紫,茅兄則用‘百毒郎君’唐三變的名号,暫充我身外化身。
”
茅浩笑道:“我這‘百毒郎君’,是一直留在峰頂,還是先行藏起,等到必要時再複出現……”
唐三變想了一想道:“不必藏起,留在峰頂好了,因為凡屬上峰之人。
大半都需加誅戮,不會再放他下峰,無須作掩飾……”唐三變話方至此,忽然聽得“玉柱峰”下,起了縱身登峰的攀援聲息。
柴玉芝大喜說道:“來者共有兩人,大概是窦淩波姊姊和章淩峰兄,趕得來了?”
唐三變向她搖了搖手,表示叫柴玉芝切莫高聲地,悄然說道:“芝妹變變語音,莫忘了你是男裝書僮身份,來人不是波妹、章兄,因為少了一隻靈猿小黑聲息,在這攀登高峰之際,波妹或章兄不可能笨拙得仍把小黑抱在身上……”
說至此處,突然把語音提高,并略變音地,向柴玉芝叫道:“芝兒,你去看看,又是那位武林同道,趕來玉柱峰頭,參與‘千毒大會’,競争‘當世毒聖’的崇高地位?”柴玉芝果然把嗓音放粗地,恭“喏”一聲,舉步往崖邊走去。
她尚未走到崖邊,崖下已有人狂笑說道:“‘又有那位武林同道來麼’?我倒不相信有人比我們來得更早……”
語音才住,人影連閃,已有兩個服裝甚為奇異的江湖人物,縱登上“玉柱峰”頭,來人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
男的比較年輕,約莫隻有二十四五光景,油頭粉面,穿着一襲粉紅色的長衫,看去有點陰陽怪氣,不大正經地,令人作嘔。
女的則有五十來歲,面容十分醜惡,皮膚更極為粗黑,但卻穿了一身顔色甚為嬌嫩的水綠襖褲,鬓邊插着一朵紅花,越發更添醜怪!
柴玉芝眉頭略蹙,忍不住心中的厭惡讪笑之感,伸手一指茅浩,楚雙雙二人,緩緩說道:“此你們來得早的,不止一位,而是兩位。
”
綠衣老婦向柴玉芝看了一眼,聳動兩條掃帚眉,發出狼-似的語音問道:“你就是召開這場‘千毒大會’的‘千毒郎君’西門白麼?”
柴玉芝道:“西門公子,乃是我家主人,我叫芝兒……”說至此處,伸手向坐在石上的唐三變指了一指。
唐三變緩緩站起身形,向綠衣老婦和紅衣少年略一打量,抱拳笑道:“兩位怎樣稱謂?”
紅衣少年道:“我叫‘六诏毒少’吳新幹,這位是‘婁山毒後’蔔金蓮……”
唐三變“哦”了一聲,接口道:“我明白了,你們就是當年在清虛道長玄門雲帚下,僥幸逃生的‘天南九毒’之二。
”
蔔金蓮一雙三角眼中閃射兇光,盯着唐三變道:“你是清虛老雜毛甚麼人?”
唐三變道:“清虛道長,是我忘年之交……”
吳新幹“咦”了一聲,頗表驚奇地,接口說道:“奇怪,清虛老雜毛生平最憎惡用毒之人,我們‘天南九毒’,才在他玄門雲帚之下,死了六個,卻又怎會和你這‘千毒公子’,結為忘年交呢?”
蔔金蓮以一聲獰笑截斷吳新幹話頭,向唐三變道:“西門公子,你那忘年之交的清虛老雜毛呢?他如今人在何處?”、
唐三變肅容道:“清虛道長功行修足,善果積完,已于兩年多前坐化終南飛升兜率!”
吳新幹把牙關一挫,恨聲說道:“清虛老雜毛竟然死了麼?這倒便宜了他,否則,昔日之仇誓所必報,要使他周身皮肉一寸一寸慢慢爛盡地,盡化膿血而死!”
唐三變笑了一笑道:“來來來,我且把另外兩位此你們來得更早的與會嘉賓,替你們引介一下,這位是‘萬毒仙姬’東門紫,這位是‘百毒郎君’唐三變……”
“萬毒仙姬”東門紫之名,乃是茅浩杜撰,自然使蔔金蓮與吳新幹覺得陌生,不大注意,但“百毒郎君”唐三變,卻毒名久享,使蔔、吳二人,聽得臉上雙雙動容,目内兇光,也接連向茅浩身上,盯了幾眼。
彼此略作引介寒喧,吳新幹便似有點性急地,向唐三變問道:“西門公子,我們這場‘千毒大會’,何時開始?”
唐三變擡頭看看天光,含笑說道:“如今時未至卯,我們且等午正開始如何?因為人若太少,也覺得無甚光彩!”
吳新乾道:“西門公子知不知道還有些甚麼人物要來?”
唐三變的“千毒大會”請柬,由于時間關系,雖僅散發于四川全省,暨四川左近之處,但因為了掩飾動機,卻不得不略加誇大地道:“我的‘千毒請柬’,遍發于四海八荒,連遠在‘勾漏’一帶的‘百毒郎君’唐三變兄,均已趕來,可見得共與盛會,公平競争‘當世毒聖’的同道高人,決不會少!”
吳新幹聞言,與蔔金蓮交換了一瞥眼色,仿佛無可奈何地,點頭說道:“好吧,我們先坐上一會,等到天光午正,大概前來與會之人,總到得差不多了!”
唐三變笑道:“對不起,這‘玉柱峰’頂太以陡削,無法置辦桌椅,招待酒食,你們兩位隻好委屈點自行随意覓坐!”
吳新幹與蔔金蓮二人,遂自行尋了塊比較平坦的山石坐下。
吳新幹,蔔金蓮二人坐下不久,峰壁間又起人聲。
這次來的,共有三人,是在邛崃山中,隐居多年,幾乎被江湖人物遺忘的“白發人魔”雲九霄,在西康一帶,頗着兇名的“金沙毒士”崔心五,和昔日曾被稱為“毒心童子”,如今卻兩鬓已斑的西南黑道巨擘歐陽年。
這三人雖均久着兇名,但卻均非唐三變心目中所等待目用自己的名号,替“陰陽雙屍”為虎作伥的萬惡賊子。
雲九霄、崔心五、歐陽年等來後,久久無見人來,辰光已近巳末,章淩峰、窦淩波與靈猿小黑,更是音訊沉沉,未曾趕來,令人莫測兇吉。
設計“千毒大會”,認為十拿九穩,必可功成的“追風劍客”茅浩,心中也不禁打起鼓來,把眉頭愁皺地,暗自忖道:“難道那萬惡兇邪竟不肯上當,窦淩波若再中毒難祛,自己這番打算,豈不成了‘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正自皺眉思忖,那白發飄肅的“白發人魔”雲九霄,已向唐三變所飾的“千毒公子”西門白含笑叫道:“西門公子,如今天光已交巳末,轉瞬之間,看來不會再有人來,我們……”
說至“我們”二字,這位久隐邛崃的“白發人魔”,竟自行把話頭頓住。
因為他的話猶未了,“玉柱峰”的陡削峰壁之間,已傳來攀援縱躍聲息。
唐三變聽出來的共有兩人,起初以為是章淩峰和窦淩波,但仔細一聽,卻知不是。
因為兩人分為一先一後,并非同行,前一人的輕功造詣,已是當世武林的第一流人物,後一人更是爐火純青,若非傾耳凝神,幾乎便會忽略過去,使人毫無所覺!
不僅他心中起疑,連茅浩與楚雙雙也在暗中揣測,這分成一先一後,功力甚高的來人,究竟甚麼身份?
他們疑思未畢,一條人影業已恍若輕煙地,飄上“玉柱峰”頂。
這是一個身着黑色長衫的